欧洲银行或再续欧债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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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张颖 实习生 黄希

时隔24年，德国如愿捧起“大力神杯”。与德意志“战车”的神勇表现相比，德国银行业的表现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根据美联社的报道，德国商业银行、德意志银行因违规交易，面临美国监管部门高额罚金。无独有偶，法国巴黎银行日前收到一张近90亿美元的史上最高罚单。同样遭受重创的还有葡萄牙银行业。

欧洲银行业的糟糕境遇正在发酵。

美联社7月4日报道称，奥地利最大的银行——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股价出现暴跌，并拖累欧洲银行股板块整体下跌。之后3个交易日，欧洲股市银行板块累计下滑超过6%，跌至5个月低点，创13个月最大跌幅。

英国《每日电讯报》认为，7月8日，欧洲股市全线大跌的“元凶”正是欧洲银行业。

欧洲银行业危机从何而起?又将走向何方?

祸起东欧

据《爱尔兰时报》报道，7月3日，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因旗下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等东欧业务部门需要大幅提高贷款损失准备金，该行今年的贷款损失准备金将从原先预期的17亿欧元大幅上升至24亿欧元。这将导致该行今年出现14亿至16亿欧元的净亏损。

消息传出次日，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迅速暴跌16.4%，并拖累欧洲银行股板块整体下跌。同时，也令市场对欧洲银行业危机的担忧蔓延。

事实上，此前已有人就欧洲部分大型银行对新兴市场贷款规模过大提出了警告。

《彭博商业周刊》数据显示：欧洲银行业对新兴市场的放款金额已逾3万亿美元，是美国银行业的4倍以上。曾被“点名”警告的欧洲银行包括西班牙对外银行、西班牙桑坦德银行、汇丰控股、渣打集团、意大利裕信银行、意大利联合银行和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这些欧洲银行在新兴市场的风险敞口已超过1.7万亿美元。而最后3家银行在东欧新兴市场的风险敞口尤其巨大。

“新兴市场冲击是2014年十分值得担忧的事，当相关汇率剧烈波动加上营收放缓、坏账上升，对风险敞口较高的欧洲部分银行将构成严重的威胁。”德意志银行分析师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说。

由于历史、地理等方面的原因，奥地利银行业一直以来就与东欧国家业务往来密切。在本次危机爆发前，欧洲新兴市场(主要为东欧国家)业务一度成为了奥地利银行业的“香饽饽”。

西班牙商业网报道称，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目前是欧洲新兴市场第三大贷款行。该行于2008年就成立了基础设施投资部门，负责在捷克、克罗地亚、波兰、罗马尼亚、塞尔维亚、斯洛伐克、乌克兰和匈牙利等东欧国家的投资项目。尽管奥地利中央银行曾在2011年要求奥地利银行业限制对非欧元区国家的信贷业务，但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的东欧业务仍在持续扩张。

法新社消息指出，巴克莱集团已经将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股票评级由“持有”下调至“卖出”，并将该行股票目标价大幅下调24%。巴克莱还将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的2015年业绩预期下调7%。

内忧外患

“欧洲央行在5月利率决议后宣布，将三大利率下调至纪录低位，并实施4000亿欧元的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TLTRO)，鼓励银行向家庭和非金融企业放贷(不包括房贷)。”美联社进一步指出，6月的会议上，欧洲央行进一步披露了TLTRO的细节，暗示最大规模可能达到1万亿欧元。

但是，接连出现的欧洲银行业负面消息让人们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可能浮现的新风险上。同时，人们也注意到，欧央行自上月开始推行负利率及一系列宽松货币政策给市场带来的短期提振效应正在消失。

对此，美国“4-Traders”网站分析称，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始终不肯向市场透露有关资产购买计划(即欧版QE)具体实施的可能性。这是导致资本快速逃离欧洲债市，重挫欧洲银行板块的重要原因。

屋漏偏逢连阴雨。7月10日，欧洲股市连续第五个交易日收跌。

“这与欧央行刚刚宣布负利率后欧洲主要股指频创新高的情形形成鲜明对比。”美国《Morning Star》刊发评论文章说。

美国《商业内幕》杂志分析认为，近期欧洲银行股频遭抛售使得现今欧洲银行业处境艰难。随着股票收益下跌，投资逃离欧洲债市。必定导致融资成本上升，为欧债危机的死灰复燃埋下隐患。因此，如果欧洲央行不推出QE，仅用LTRO无法改变现状。

事实上，业界对于欧央行之前实行的政策效力是否充足的怀疑从未停止。英国《卫报》指出，欧洲近期宏观经济与银行业出现的一些新情况促使不少学者呼吁欧央行考虑退出QE。

彭博社分析认为，继瑞士信贷银行之后，法国巴黎银行、德国银行等欧洲银行相继遭遇美国监管机构调查也是致使欧洲银行业板块表现不尽如人意的原因之一。

贝伦堡银行资深经济学家舒兹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强调：“德国商业银行与美国监管机构进行和解谈判的消息增加了欧洲银行板块的不确定性。”此前，美国当局曾指责德国商业银行通过其美国部门替伊朗和苏丹的公司转账，至少可能要支付5亿美元罚金。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CNBC)的分析，“美国的主要目标显然不是德国商业银行，而是德国第一大银行德意志银行。对德国商业银行的罚款被认为是在为德意志银行的处罚铺路。”

“美国联邦及州司法机构已经与德意志银行开始和解谈判，因为它涉嫌与被美国列入黑名单的国家进行交易。”《纽约时报》援引一位直接了解美国监管机构调查的消息人士的话说。

欧债危机重演?

当前，欧洲银行业相对于全球银行业的市盈率跌至一年来最低。奥地利和葡萄牙事件不仅引发欧洲股市“抛售潮”，同时拖累美国股市下跌。这使投资者发生恐慌，并对脆弱的欧洲银行业系统感到担忧。

对此，不少市场人士担心：这是否会造成欧债危机梦魇再次来袭。

英国《卫报》援引盛宝银行证券策略主管彼得·刚瑞的话说：“葡萄牙事件就像是一枚‘鱼雷’，击中了欧洲金融市场，重现了投资者们对于欧洲市场最黑暗的‘噩梦’。”

美联社分析指出，欧洲银行业接连出现的问题可能进一步冲击债务市场，使得政府借款成本更高。这也会使得葡萄牙、希腊等国的经济更难以从2011年以来的主权债务危机中复苏。

不过，《经济学家》杂志援引资深经济学家梅根·格林的话说：“目前的问题可能对所谓欧元区周边国家造成影响，但是除非法国、意大利这样的核心国家受到影响，否则再次发生欧债危机的几率并不大。”

欧元区周边国家在过去几个月中享受了一轮相当显著的反弹走势，西班牙和葡萄牙部分债券的收益率表现甚至超过了美国国债。

对此，吉姆·罗瑞奥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强调：“有一件事情我们都会同意，那就是欧洲外围国家可能已经存在某种程度的泡沫，而这可能会有一种不稳定性的效果。”他同时表示，葡萄牙的局势“值得关注”，但是对资产市场而言，真正的触发点还是法国政府债券什么时候开始被抛售。

此后，《金融时报》刊发评论称，自金融危机以来，因投资者对欧洲银行业资产负债表的真实状况心存疑虑，使得欧洲银行业市场估值一直低于美国。欧洲银行业管理局目前正在对欧盟28国124家银行的抗压能力进行测试。希望通过这次评估，判断银行在假设的重大冲击环境下，是否仍有足够资本应对，并且重建市场对于银行业的信心。此次银行压力测试结果将在10月份公布。

分析人士认为，奥地利第一储蓄银行被东欧业务拖累一事虽然不会造成严重影响，但会对监管部门评估欧洲银行业资产负债表修复状况和未来抵御外来风险的能力敲响警钟，之前外界对于欧洲银行业的情况“过于乐观”。

“奥地利和葡萄牙事件意味着，在经济复苏虚弱的欧元区国家，银行的健康状况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华尔街日报》援引德意志银行策略师吉姆·里德的观点称，欧洲债务危机后，投资者、银行家和监管者逐渐恢复了对欧洲金融体系稳定性的信心。奥地利和葡萄牙事件的爆发，再次给欧洲市场敲响了“警钟”。

“至于欧洲银行到底有没有从欧债危机中走出来，这还得看银行压力测试结果。”摩根士丹利欧洲区金融服务研究主管斯蒂尼斯在接受《金融时报》采访时表示，“欧洲银行业压力测试是2014年全球最大的风险之一。谁都不敢笃定欧洲银行已经彻底摆脱危机，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