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国民寻找失落的山西珐花

阳泉市郊区荫营镇三泉村原本是个普通的纯农业村，2006年，村里出了一件在山西省工艺美术史上值得浓墨重彩的大事———村民甄国民花费了3年的功夫后，将断代200多年的山西珐花制作技艺重现在世人眼前。两年后，他因此成为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山西珐花，被喻为中国陶瓷发展史上一朵绚丽的奇葩。“珐花是一种陶瓷器装饰手法，因为是我省首创，固称为山西珐花。珐花器盛行于明代，清雍正以后这项技艺就失传了。”甄国民衣着朴素，不善言辞，但说起珐花器却滔滔不绝。

甄国民的家在三泉村东头一座马蹄形山顶处。走进院子，立刻感受到一股民窑气息：倚靠在矮墙上的陶胎、打磨石头的机器、烧制陶器的窑炉占据了大半院落。

“选土、塑胎、立线、素烧、上釉、二次烧成是制作珐花器的主要流程。山西珐花器制作工艺有三大特点：陶胎、沥粉(釉)和立线(装饰)，其中又以立线最为关键。”说话间，甄国民取出一个外形酷似“笔”的器具。

“这叫立线器，别看它样子不起眼，但制作起来却很难。”甄国民解释道，立线器器身用自行车内胎做成，里面灌装调和成的泥浆。最精湛的工艺是铁皮制成的“笔尖”，上面留有一个直径0.3毫米的细孔。说着，甄国民左手拎起一个胎瓶，右手握着立线器演示起来。只见他右手轻轻用力，细如发丝的泥线从“笔尖”附着在胎瓶上，不一会儿，一条条泥线变化成花叶枝条。现年63岁的甄国民，17岁起便开始外出打工，曾在阳泉市琉璃厂、马赛克厂工作，闲暇时喜欢研究陶瓷。一次，他在一本书中发现了关于珐花器的记载。从那以后，感慨古人智慧的他痴迷上这种技艺，开始寻找有关珐花器制作工艺的资料，可收获甚少。更令他失望的是，翻开《山西通志》，上面记载的却是该项工艺早已失传。

“这么好的技艺失传了，太可惜!”甄国民心有不甘。2003年，他辞掉工作，决心自己研究制作珐花器。见他在自家院子里搭窑炉，不少好心的村民跑来劝说。有人说，咱村不具备搞陶器的条件;也有人提醒他，如果失败了，这几年攒下的辛苦钱可就白扔了，但甄国民却不为所动。

好在甄国民的决定得到了家人的支持。经营药店的大儿子给他资金支持;小儿子虽然是聋哑人，但在绘画方面极具天分，当上了作坊的“设计师”……有了设备和资金，甄国民的珐花器作坊开张了。

做珐花器的头3年，甄国民的窑里没烧出一件称得上成功的作品。技术上的瓶颈可以攻破，但资金上的缺口令甄国民倍感无奈。当时的甄国民不得不外出打工，挣钱维持作坊。

功夫不负有心人。2006年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珐花器诞生了。当年6月，山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成果展览会在太原举行，甄国民带着自己的作品参展。本是为了与知名的工艺大师们交流学习，结果却一鸣惊人——他的技艺得到同行的高度评价，所带去的一件作品还被山西省民俗博物馆收藏。

自此，甄国民的珐花器民窑渐渐被传了出去。在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公布的 《2006年各省级行政区工艺美术行业普查报告》中，对“珐花陶瓷”有了新的描述：“失传后才起步恢复”，断烧200余年的山西珐花器工艺得以重现。

2008年，山西珐花器被列入市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09年，甄国民的作品《牡丹富贵瓶》亮相上海世博会;同年，他发明的彩色立线珐花陶器新工艺获得国家专利。2010年，出自甄国民之手的《龙凤呈祥》赏瓶获得当年“天工艺苑百花杯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奖”优秀奖;2013年，“山西珐花器制作技艺”被列入第四批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甄国民家的4间屋子，塑胎和陈列就各占了一间。走进他的陈列室，形态各异的珐花器映入眼帘。这些作品沉稳厚重、古朴大方、色彩清亮可见胎底、釉皴均匀如同脉络。除此之外，屋内还摆放着一个大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工艺绘画、珐琅图谱、陶瓷历史……甚至还有译自德国、日本的陶瓷分子学著作。

“今年冬天，我准备把珐花器的制作工艺写成一本书，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认识珐花器，也希望这项技艺能得到更好的传承。”甄国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