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才厚“供认不讳”意味什么?

导语:几乎与公布四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重大问题的决定》的同时，新华社宣布，今年7月份落马的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徐才厚因为身涉贪腐，已于10月27日移送审查起诉。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军队职业特性及安全保密要求，对与军方腐败案件的审理方面，很难做到完全公开。这样一来，官方对徐才厚的通告的措辞就更值得回味。

“供认不讳”能否获得减刑?　　新华社10月28日的公告称，徐才厚涉嫌受贿犯罪案移送审查起诉。公告称，2014年10月27日，军事检察院对徐才厚涉嫌受贿犯罪案件侦查终结，移送审查起诉。军事检察院侦查查明，徐才厚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晋升职务提供帮助，直接和通过家人收受贿赂，数额特别巨大;利用职务影响为他人谋利，其和家人收受他人贿赂，数额特别巨大。徐才厚对受贿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何为供认不讳?供认不讳，是警方、公诉方常用的术语，也是对经办的案子放心、铁心的意识。比如起诉书对犯罪证据的认定表述中，在指控了被告人的犯罪事实后，习惯的叙述格式是：“上述事实有证人证言、书证物证、鉴定材料等为证，被告人亦供认不讳，足以认定。”其实供认不讳从法律上、司法实践中均是没有依据和不可靠的，法律早已规定了零口供仍能定罪的条文，供认不讳不是定罪的必要条件。另，被察人往往在侦查技术手段面前败北，审理时翻供是屡见不鲜。其和犯罪嫌疑人在各级法院及军事法庭上的最终判定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么徐才厚对受贿罪行供认不讳，是否会影响到他的罪行呢?不同于薄熙来起初的拒不认罪、死磕到底，徐认罪可能会为其换取有利。首先要明确的是“认罪态度”与量刑没有法定的因果关系。认罪态度是与犯罪行为完全隔离的，不属于犯罪行为的任何一个环节。我国《刑法》规定，量刑应当根据犯罪的事实、犯罪的性质、情节和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对于自首、积极退赃、赔偿损失、揭发他人犯罪行为或者提供重要线索，从而得以侦破其他案件等立功表现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显然，犯罪事实才是量刑定罪的唯一依据。而自首、积极退赃、赔偿损失及立功则是脱罪行为。

但是，在司法实践中的确存在“由于被告人认罪态度较好，故本院依法从轻判决。”同时鉴于徐才厚的认罪态度良好，在后期的积极退赃、赔偿损失甚至揭发他人犯罪行为，这也可使其获得减刑机会。但是，鉴于其涉案“数额特别巨大”，可能会定罪不轻。

“为他人晋升提供帮助”：卖官鬻爵渗入军中　 和谷俊山、王守业不同，徐才厚受贿内容不是部队基建这个军中最容易出现腐败问题的方面，而是“为他人晋升提供帮助”：公告称徐才厚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晋升职务提供帮助，直接和通过家人收受贿赂。徐才厚曾先后任职总政治部主任、中央军委副主席，而总政治部有考核军以上领导班子和师职以上干部，管理干部的任免、计划调配的权力。有传言称军中职位和军衔都有公开挂牌出售，一个少将职位价值几百万。徐才厚长期主管军中人事，十几年来，军中将领的提拔都要经过徐才厚，其敛财之巨，可以想见。这一意味着买官卖官的用人腐败现象已经渗入到部队之中。

其实谷俊山和王守业案就已经让我们看到中国社会用人腐败向军队的渗透。最令人质疑的是，王守业1995年任总后基建营房部部长，2001年7月任海军副司令员。“凭什么一个总后勤部责基建营房的部长想转任就能转到海军当副司令员?”知情人士说，如全面追查王守业如何受贿、行贿，恐怕有关部门领导都脱不了干系。　与王守业有着同样履历的谷俊山的任职经历，同样遭到质疑：“盖房子”能在军队盖到这么高的官职，两人不知收过多少礼，又送过多少礼，这让人想到“买官卖官”不仅是地方官场的事，军队也趟了这一池的浑水。

徐才厚案再次显示了军队建设面临这些考验时的脆弱性。专家表示，对靠行贿升迁的军官来说，贪腐是获得投资回报的一种方式。贪腐例子包括向私营企业出租军方用地、出售军车牌照、非法占用住房以及采购食品或装备时拿回扣，如此形成了腐败循环。我们不得不警惕，军队这个专门为迎接战争最坏情况运转的大系统里，有些部分是可以被徐才厚、谷俊山等人所代表的各种“现实利益”撬动的。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退役高级军官说：“军内腐败一定要铲除，这是我军发展的当务之急。”除了查处军中老虎，其他的铲除军中腐败的行动也在进行之中，今年7月，10名解放军军官晋升为中将，这些军官都出身基层，或者来自精锐作战部队，能进行跨军种多任务作战。海军专家李杰说，此次晋升军衔表明，习近平要使军队的晋升制度正常化，致力扶植受过良好培训、秉性清廉的新一代军事领导人。各种买官卖官行为都将被严格禁止。

“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军中腐败大清洗　 根据军事检察机关负责人最新的消息，徐才厚于2013年2月确诊患膀胱癌，已经过多个周期治疗。至于其他人，该负责人称，“对徐才厚家人涉嫌受贿犯罪的，根据查明的事实证据，依法进行处理;对其他涉案人员，坚决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这是否意味着决心对军队的阴暗腐败角落进行着一场大清洗呢?是的徐案不会到此为止。

徐才厚案牵连甚广，其在军中经营几十年仅收受巨额贿赂，还搞买官卖官，提拔了不少军中将领。徐才厚若对调查采取积极配合态度，这意味着他担任中央军委副主席期间深耕人脉，构建的盘根错节的人事网络也可能被其本人供出。早前的四中全会确认开除成都军区副司令员、中央委员杨金山党籍，据传即与徐案有莫大关系。

军队职业特性及安全保密要求，在不同范围和程度上制约着监督所必需的公开透明，且有关保密界限往往不为社会大众甚或不为一般官兵所了解。但有些贪腐的蛀虫，恰恰是利用这一点，回避监督，大肆贪腐仍然可以逍遥法外。所以对一系列军中老虎的调查中，希望官方可以意识到，军队保密不能保腐，监督不能失缺。对军队腐败案件审理，在不涉密前提下，可在适当范围内向官兵或社会公众公开，及时向社会公布军队反腐进程和成果，以取信于民，发挥示范效应。对徐才厚的公告，可以说是做到了这一点，也意味着中共党、政、军各方面的全面反腐，具有破局意义。在此之前，无论军队高级将领有什么样的贪腐问题，通常都不会予以公开处理，更遑论曾经的军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