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金融交易税 “纾困”莫成“添堵”

法国总统萨科齐在应对欧债危机中似乎扮演了一次真正的“勇士”。1月29日，他宣布，法国将从8月1日开始征收0.1%税率的金融交易税，法国成为欧盟第一个征收该税种的国家。萨科齐的态度为何如此绝决?对于深陷债务泥沼和融资困境的法国而言，广开税源也许是拯救危机最后的“救命稻草”。

法国“先行一步”的目的是为了让其他欧盟成员国“跟上”。然而，针对金融交易税，欧盟各成员国内部存在明显分歧。除法国有意在欧盟各成员国达成普遍共识之前率先实施外，德国和意大利主张谨慎推进，两国领导人都希望在欧盟层面采取统一行动;由于担心征收包括股票交易和金融衍生品交易的金融交易税会影响伦敦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英国是金融交易税的坚定反对者，英国首相卡梅伦坚称，如果单方面征收，更多国际资本将流向没有征税的国家和地区，无益于全球金融市场稳定。

其实，金融交易税(又称“托宾税”)多年来一直是全球比较有争议的“话题”。随着全球浮动汇率体系的建立以及各国金融自由化政策的实施，资本的大规模跨境流动成为全球金融体系的最重要特征之一。资本流动的顺周期性极大增加了各经济体宏观经济风险管理的复杂性，并对货币汇率体系和金融稳定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因此，198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詹姆斯·托宾率先提出对金融交易征税。

但是，传统意义上的“托宾税”之所以没有广泛实施而被“束之高阁”，是因为它的确有些“激进”。“托宾税”有一个非常大的缺陷——在日常交易中很难区分正常流动性交易和投机性交易。如果“一刀切”实施统一税率，则可能引起市场流动性的骤然下降。不过历史上，也有过成功案例，例如在上世纪90年代，巴西金融交易税、智利和哥伦比亚无息准备金等资本管制政策，都取得了较好的政策效果，不仅降低了央行外汇冲销成本，还控制了外资流入的规模。

但是今天，法国争当“急先锋”却是选错了时机。目前，受困欧债危机的欧洲银行业，出现了严重的信贷紧缩局面。由于对主权债务的风险敞口巨大，欧洲银行业现已捉襟见肘，去年市值缩水近38%，且面临系统性风险。今年欧洲银行将需融资8000亿欧元，融资资源相当紧张，此时一旦征收金融交易税，势必进一步推高融资成本，并加重整体金融运营的负担。

这样，征收金融交易税就不是“纾困”而是“添堵”了。法国要征税不但达不到目的，很可能伤及本已脆弱的金融业和实体经济。安永会计师事务所表示，金融交易税项可能阻碍经济增长，并反而使政府收入减少。此前安永曾测算过，如果考虑各种因素后，金融交易税将会带来1160亿欧元财政缺口，相当于欧盟国家去年9.8万亿欧元公共税务收入的1.2%。

此外，征收金融交易税在技术操作上还有相当大的难度，因为随着金融创新不断加强，各种避税工具层出不穷，资产多样化使各类头寸相互混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很可能为了逃税又衍生出各种“避税工具”。更糟糕的是，征收金融交易税还可能导致全球资金纷纷回流美国寻求避险。全球资金流入美债，美元资产更受追捧，而欧债收益率不断上升，流动性和融资困境会进一步加剧。

那么，萨科齐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也许正如法国《回声报》所指出的那样，萨科齐征收金融交易税的理由非常充分。首先，在大选时期需要从对手阵营“窃取”好的想法“先发制人”(作为反对党的法国社会党早就主张征收金融交易税);其次，随着欧元保卫战进入关键的第三年，目前非常需要限制短期市场投机交易，特别是那些扰乱市场的“套利”行为;第三，金融业等虚拟经济需要回归“实体”。此外，2012年选战大幕拉开以来，萨科齐选情一路告急，而法国民众希望能够对肇发金融危机的金融业实施有效监管，此时征收金融交易税无疑也可以为萨科齐的总统竞选“加分”。但是，萨科齐这次也许又错了，不是他的路线而是推出金融交易税的时机。(张茉楠 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