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村长的苦与乐

奥巴马请他去白宫，女法官告他性骚扰 纽约村长的苦与乐

李静涛 《 环球人物 》(2012年第29期)

提起纽约，人们往往想起的是华尔街和帝国大厦。但实际上，在纽约市的周边还有许多村庄，亨普斯特德村就是其中之一。这是纽约州最大的行政村，有5万人口，在这里当村长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黑人退伍老兵韦恩·霍尔当了村长后，7年来干得风风火火，当地基础设施、财政状况和社会治安都有了明显好转，因此成为“杰出的基层官员”，还受邀到白宫做客。但是，对他的批评之声一直没断。最近，他又陷入性骚扰丑闻，这让他不胜烦恼。

老兵当村官，铁腕治毒贩

1947年，霍尔出生在一个牙买加移民家庭。他年轻时参加了美国陆军，退役后在纽约市立大学获得生物科学学士学位。1978年，刚刚结婚的霍尔搬到了亨普斯特德，后来在此生了两个儿子，并一直生活在这个村子。

在村里，霍尔很活跃。他有高中篮球比赛的裁判执照，拉起了一个篮球队，还当过村少年棒球联合会主席。这些让他积攒了不少人气。1999年，他被选入了村委会，是村里最早当村官的民主党人。2004年，他决定参加村长竞选。附近的霍夫斯特拉大学学生们纷纷上街为他拉票，这些孩子不少都是他在篮球场上调教过的。大家的支持让他很顺利地当上了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位黑人村长，2005年上任，一直连任至今。

亨普斯特德位于纽约市附近的拿骚县，初建于17世纪，曾是当地的商业中心，但到霍尔当村长时，村子早已衰落，是纽约出了名的“问题村”。村里有条“毒品街”，当时是长岛地区最大的毒品交易市场，各个帮派在这里争夺地盘，枪支非法买卖和暴力犯罪也层出不穷。家长们不敢让孩子单独上街，商人们也不愿在这里做生意。霍尔一上任，就有位母亲找上门来哭诉。她说，自己晚上根本不敢睡觉，生怕睡梦里丢了性命，还不得不让两个孩子睡在浴缸里。

霍尔知道，这帮毒贩是非收拾不可了。他派出了很多便衣警察，让他们暗中搜集证据。便衣们整天在“毒品街”晃荡，用针孔摄像机拍下了很多毒品交易过程。霍尔还想出了一个“损招”：他让便衣警察化装成毒贩，把花生米、开心果等磨成粉，冒充可卡因出售给慕名而来的瘾君子们。很快，“毒品街”的“信誉”毁了，瘾君子们抱怨这里的毒品太“山寨”了，毒贩们则彼此猜疑是谁在使坏。

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霍尔让警察收网。警方一夜之间抓了30多名大毒贩，狠狠打击了贩毒。霍尔对毒贩们展开了心理战。他组织十几名毒贩与当地公众搞了一次“情感交流会”，会上播放了毒贩们的犯罪录像，告诉毒贩们，“走正道还是去监狱由你们自己选择”。一部分毒贩幡然悔悟。村里又对他们进行了职业培训，让他们掌握就业的技能。经过治理，街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去白宫参加招待会

在治安状况大为改观之后，霍尔把精力放在了改善村财政和基础设施上。2005年霍尔上任时，村子有650万美元的赤字，所发行的政府债券评级仅比“垃圾级”高一点，基础设施破败不堪，而村民税负在1989年到2004年间增加了278%。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是钱没有花在合适的地方。

霍尔开始改革村财政。他开源节流，争取到了160万美元用于整修道路，60万美元工商业振兴资金用于帮助小企业，240万美元环保基金用于改造用水系统。到2007年，村财政有了260万美元盈余。有了钱，霍尔开始大展身手。他为村里买了两辆扫街车，4辆垃圾清运车，整修了60多条道路，安装了水表提高用水效率，重新开放了村里一个公园的游泳池，为老年人活动中心更换了新班车，整修了所有的棒球场。村里发行的债券评级也大幅提升为BAA级。纽约州审计长办公室也肯定了霍尔在改善财务状况方面的成绩。霍尔则满怀信心地说：“我们要让亨普斯特德再次成为长岛的中心。”

不久前，霍尔参加了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白宫为基层官员举行的招待会。他带去了村里奥巴马小学学生写的一封信，邀请奥巴马有机会时参观他们的学校。奥巴马小学是美国第一所这样命名的小学。霍尔说：“改校名是学生们自己的主意。他们曾经密切关注大选，写文章，办模拟辩论会。学生们清楚地了解奥巴马获胜的意义，从中得到重要的启迪。美国曾有过长期的种族歧视历史，如今却选出了一位黑人总统。学校董事会在选后几星期就正式完成了学校更名手续。”作为村长，霍尔非常清楚培养合格的小公民对这个村的未来有多么重要。他说：“我们都知道，对劳工阶层和少数族裔青年来说，一个好榜样是多么重要。奥巴马总统就是青年们的好榜样。但总统不是唯一的榜样，如果你是一位家长，你就有一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我支持奥巴马总统，就是因为他努力促进美国人严肃对待为人父母的责任，并大力增加青少年辅导服务。”

女法官索赔500万

明年3月，村里又将选举。不过最近，霍尔有些烦恼。不久前，村里一位名叫威廉姆斯的女法官向纽约州的人权部门投诉，指责霍尔对她进行了性骚扰。

威廉姆斯说，霍尔曾在2008和2009年两次要自己去他预订的旅馆找他，还要自己“穿得性感些”。她说：“我明确地拒绝了他。后来他对我进行报复，把我的生活弄成一场噩梦。”她要求霍尔赔偿500万美元。霍尔对此矢口否认，质问如果这是真的，对方为何数年后才提出。他说，威廉姆斯在报复自己，因为自己曾对她的工作提出过批评。如今，两个人相互指责，都要求对方辞职，相关调查也在进行中。但不管真相如何，都会对霍尔连任产生不利影响。

女法官的事还没解决，来自共和党的竞争对手又开始说霍尔当年针对毒贩的“打黑”是“黑打”。一些律师指出，在打击毒贩的过程中，霍尔使用的某些手段是不合法的，本身就该受到法律惩处。比如，为加强监控，霍尔曾在村里的道路上加大了警察盘查过往人群的力度，当时就引起一些行人和人权组织不满。时隔几年，竞争对手又把这些老账翻出来，当成霍尔不重视人权的证据。这种种烦心事，都够让霍尔头疼的。村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在这样一个大村里当好村长，其实也不比当总统轻松多少。

延伸阅读

美国的村，五花八门

美国，“村”这个词有多种含义。它可以指自然村，也就是居民聚居的一个区域;也可以指行政村，也就是由一定数量的居民组成、纳税并选举本村官员的一个行政区划，可能是由一个以上的自然村组成。村的大小、村政府的职权等，也各有不同。由于美国是联邦制国家，地方行政不归联邦政府管，而是各州自己的事，所以“村”是什么，基本上由各州自己决定。

美国的地方行政区划，一般是州、县、市(镇)三级。在美国许多州，村是基层的行政单位，级别大致和市(镇)一样，但村政府职权小一些，管的人口少一些。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的。比如在威斯康星州，村在法律上是独立于市(镇)的。该州最大的村是美农莫尼瀑布村，有3万多居民。伊利诺伊州的阿灵顿高地村，人口超过7万，完全是一个城镇的人口规模。

在纽约等州，“村”的地位又有所不同，往往是市(镇)下属的一个行政区域。村民要给村里交税，也要给市(镇)里交税，选举时则在村里和镇里都投票。纽约州对村的人口没有限制，所以才出现了亨普斯特德这种5万人的大村。但纽约的村面积一般不超过5平方英里(约合13平方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