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严惩骗保背后的制度温度

□燕农 (特约评论员)

在浙江诸暨市，75岁的邹某患高血压多年，其参加了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药费报销比例相对较少。从2011年2月开始，邹某让52岁的女儿周某，使用丈夫老周的社保卡到门诊配药，报销比例较高，至今年7月，共报销药费1万多元。日前，诸暨市人民法院判决了这个首例冒用社保卡案，涉案人被要求退缴全部赃款，并处以2万多元罚款，母女俩双双被判拘役缓刑和罚金。(12月20日《京华时报》)

这是一个令人不免伤感的判例。在海量的互联网跟帖留言中，网友意见莫衷一是，质疑者认为，夫妻双方的财产家庭共有，夫妻之间互助不应判罪;支持者认为，从相关规定来看，社保卡不能冒用，否则会导致一人投保、全家沾光，骗保构成了刑法规制的“保险诈骗罪”，应予处罚。围绕这起事件，罪与非罪的争议在互联网上蔓延着。

需要厘清的是，原则上，社保卡只能是参保人个人使用，不能旁借。现实中，个人持有的社保卡，其医疗保险每年以现金形式返还到社保卡上的钱，目前是无法控制的，家庭成员之间可以相互买药消费;而消费超出社保卡上的现金额度后，关涉到医保报销的时候，就不能仅仅理解成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助了，因为医保报销涉及到财政补贴和社会众筹，远超出了家庭内部的范畴。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诸暨市这一判例罪当其罚，相反，确有判罚过重之嫌。

75岁的邹某已经丧失劳动能力和收入能力，如果不是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报销比例，远低于其丈夫老周的社保卡报销比例，其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冒用社保卡。更为重要的是，邹某冒用社保卡是用来买药治病，这与恶意骗保、套取保费它用有着本质区别。如今不只追缴全部骗保赃款，当地社保部门还追加了近一倍的罚款，法院并处以罚金，想来会让这一双风烛残年的老人生活窘迫雪上加霜。

在法治社会，任何人触犯法律都应该受到处罚。然而，所谓“法无外乎人情”，法律不只是公正的，也应该看起来是公正的。而在另外一个方面，法律亮剑之后，固然表达了法制的态度，但这并不代表事件就此结束，更具普遍价值的是，在法制的态度之外，需要去找寻制度的温度，来弥补现实中的创伤。

毋庸讳言，目前医疗保险的多轨制，是诸暨这一案件的诱因。事实上，于养老和医疗来讲，老年人的权益应该是平等的，那就是老有所养、病有所医。显然，多轨制的医疗保险，尚不能满足这种不同群体老年人养老和医疗权益的平等性，这是我们在面临老年人社会所需要解决的问题。退一步讲，即便是报销比例低的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之于高血压等种种需要长期服药的慢性病，也应该通过医疗界定之后专门提高报销比例，以缓解老年慢性病群体的就医压力。这跟全面实施城乡居民大病保险是一个道理。

设若对邹某这类的老年慢性病群体，长期服药的报销比例提高到相当比例，其也不会大费周折冒用他人的社保卡。所以，法律对所有违法行为应该表明态度，但是，严惩骗保之后也应该找寻制度的温度，来弥补裂痕。而这，在某种意义上，比法律严惩或许更重要。

责任编辑：崔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