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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未都决意捐出观复博物馆:撒手,便是留住

来源: 《中国慈善家》 点击这里给我发消息 转发至: 分享到QQ空间 百度收藏 人人网 开心网 豆瓣网

马未都无疑是中国文物收藏界的神话人物 他与那些老物件的故事,从来无关身后加减几个零,数字不会独属于任何个体,一世人生,马未都要留下文化痕迹。

穆泉铺开一张画,“马先生,给写几个字。我这观复会员都十年了,十年纪念。”

画是新的。建国20周年时,景德镇烧造釉中彩大瓶以为贺,仅此一只,现存于观复博物馆。画样便来自大瓶。画下桌子从明代来,画纸与明代之间隔着两三毫米厚的透明胶垫。观复博物馆馆长马未都坐在圈椅上,身体与明代同样隔着两三毫米厚的透明胶垫。

马未都接过油漆笔,摇动化开墨水,一滴墨飞溅到画纸空白处,“呦坏了……没事,正好。”他借势落笔,“十年一点滴”,又眉眼稍动,“来句哲学的吧,”随手补上半句“可以成江海”,比兴即成。收笔、抬头、眯眼而笑。字赠给他人,也像是写他自己。

这是典型的马未都,因广博而从容灵活,小处善使巧劲,又做到了以恒成硕,汇点滴为江海。

马未都无疑是中国文物收藏界的神话人物,在这个豪车驶过学区房的年代,升斗众生会难免想将马未都“数字化”,毕竟,他的观复博物馆里装着历代珍宝。而马未都与那些老物件的故事,从来无关他身后加减几个零。数字不会独属于任何个体,一世人生,马未都要留下文化痕迹。


《中国慈善家》2017年3月刊封面

不设框架

观复博物馆会员区有一面墙是落地大窗,初春晴朗时,玻璃阻隔寒气透进阳光,暖热似夏。一把“春椅”躺在角落,椅面上一条美国短毛猫慵懒而卧,名叫马嘟嘟,呼噜声响,让人觉得那春椅还喘着热气。

春椅珍贵,马未都不敢坐,虚靠在超长的扶手—或者说扶腿上,等摄影师按快门。“这椅子过去是妓院里的,(现存的)特少。女的坐着舒服,男的累。”

曾有一位德国人看到这把椅子,动了心,加高复制。“他来取的时候,带着女朋友,我一看,心说今儿晚上坏了。这女的我估计就100斤,这男的估计得有300斤。”

观复博物馆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慈善家》,只要马未都在,身边人总是笑成一片。马未都故事多,段子信手拈来,他称自己有“口舌之快”。采访的三个多小时中,有一半时间他在讲单口相声,那些笑料无一不新奇,都有共同特征—跟文化有关。出自他口,故事里的人和物件都脉搏强烈。

《三联生活周刊》主笔、作家王小峰多年来几乎访问了绝大多数中国文化名人,也曾多次采访马未都。“他脑子反应特别快,出口成章,整理录音不用有什么太大修改,逻辑和表述方式都特别严谨。”

马未都的表达仰赖于他的文学功底,他搞文学创作出身,出道很早。1981年秋,《中国青年报》用一整版发表他的小说《今夜月儿圆》,一时间,马未都成为文坛新秀,被青年出版社领导看重,调到《青年文学》做编辑。王朔惊动中国文坛的第一本小说《空中小姐》责任编辑就是马未都。


王朔曾调侃马未都“越来越像满清遗老遗少”,马未都说,王朔头脑不清醒时说的话都不准。

在这之前的中国,很少人有权选择自己的未来。1978年,24岁的卢新华还在复旦大学中文系一年级读书,因发表小说《伤痕》一举成名,“伤痕文学”随后成为一个时代的主流文学。刘心武发表小说《班主任》,从讲台上被调到作协。

“那时候大量的人这样想,只有通过你发表作品,然后被社会承认以后改变命运,此外没有其他任何途径。我一开始以为我能干一辈子文学,这是我一开始的认识。”

马未都搞了十年文学创作,成名带给他极大诱惑,他本可就此下去,安身立命,但他逐渐发现“文学太浅”。

“过去古人认为读文学书都不叫读书,叫消遣。我认为喜欢文学是两头人,一头是年轻人,有憧憬。另一类是岁数大的,老了以后有回忆,容易喜欢。人生中间这一段,能够进取的这个阶段,对文学要求比较低。生活远比文学复杂。”

扭头闯进影视行界时,中国市场上索尼KV-2184彩色电视机风头已盖过“松下21遥”,大众业余文化生活被电视主宰。马未都与王朔、刘震云等人组建海马影视创作室,共同创作了领一时风气之先的室内剧《编辑部的故事》《海马歌舞厅》。如今回忆,马未都觉得当时自己是被影视的兴起拉入歧途。“过去作家里不包括给电影写剧本的人,觉得给电影电视写本子特丢人,不光荣,都不敢说。”

影视圈带来烦杂,马未都很快便厌倦了,他再次放弃。1995年,马未都干脆辞职,并在第二年创立了观复博物馆,跟文物厮守至今。

不嗜烟酒的马未都曾将文学与文物做对比,若文学是香烟,文物则似雪茄,尝过雪茄,总会觉得香烟寡淡,又如白酒与啤酒,爱上白酒的浓烈,啤酒就不再是酒了。

“文物的挑战是实际的,文学、电影我就觉得一般,不如文物有挑战。大部分人写小说都敢写不熟的领域,文物不行,知道就知道,不知道绕不过去,外行充内行是不可能的。”

在马未都身上,没有传统文人身上如康熙字典般的陈年霉味,纵然他同样满头白发,同样身着传统中式褂子,同样终日与传统文化相伴,同样张口闭口谈文化,但在文人和收藏界同行眼中,马未都永远气质鲜明、生动而独特。

按王小峰的理解,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文化气氛相对轻松自由,无论是文学圈还是影视圈,马未都所触碰的,都代表着一种现代文化。小说受西方外来文化影响,影视根本就是外来物种。“他就站在一个时代文化的最前沿,跟那种整天在家里、图书馆和博物馆里做研究、掉书袋子的学者完全不一样。马未都有学者的素质,但他没有往学者那个方向走。”

马未都没有按照官方系统读过书,因此没有框架和限制,走的是条野路。“我读过的书甚至比官方系统培养出来的人读的更多,如果我按照官方系统去读书,我今天是博士后,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器物动人 爱要克制

上世纪80年代初,马未都开始收藏文物,他爱文物之甚尤似爱女人。“一开始看文物特容易激动,特别兴奋,魂牵梦绕。只要这东西买得起,就一定买回来。” 但也经常因为缺大钱,谈不起“恋爱”。


观复博物馆展出的青花瓷

一次去琉璃厂,他倾心橱窗里一只青花瓷,因价格太高,买不起,每隔一段时间,他便骑自行车过去,隔着玻璃端详品味。“它比一般博物馆摆得近,特近的距离,隔一层玻璃看那个东西。回回看,大有追求美人之乐。追不上,老能看见她也行。”

终于,瓶子没了,马未都怅然若失,像心爱的姑娘不告而别,从此天涯永隔。“看都看不见了,特难过,心说还不如当时认栽给买了。”

马未都说,他从自立开始就没缺过“过日子的钱”。“这挺重要的,我永远缺大钱用来做收藏,永远不缺小钱。出门替别人买单,年轻时跟女孩出去游泳,帮人家买游泳衣都可以,那时候买游泳衣很贵,用外汇买。”

马未都当时在《青年文学》做编辑。文革刚刚结束,文物少有人去触碰,投资者也没能及时嗅探到中国文物未来的升值空间,文物价格长时间徘徊谷底。马未都从上下班途中的跳蚤市场入门,开始行走文物江湖,学到了不少知识跟行规。那个非法的市场里鱼龙混杂,出摊贩售的多是些社会闲散人员,不少是刑满释放者,一只碗三五块钱,转手也不过加价两三块钱—得利就走。

彼此天天见面你来我往,没多久,马未都便跟那些商贩成了熟人,路越走越宽,相应地,规矩和门道也越见越多,比如“喝街”。

“喝街”就是走街串巷登门入户揽宝贝,贩子通常会利用信息不对等低价收入高价卖出。“喝街”时几十块钱一只碗,转手就能买到数万。马未都是文化人,弱点是脸皮薄,跟着掮客走家串户让他觉得不体面,但也没挡住文物对他的诱惑。

当时的马未都对文物的商品价值感受还不准确,道行也不如江湖贩子深,经常与好东西失之交臂,更多时候,他愿意留些余地,让对方多得些好处,为的是不断后路,来日方长。这个过程让他长了本事,积累知识,锻炼了心理素质。

随着文物价值逐渐显现,文物交易变成了暴利行业。利益有多大,陷阱便有多大。城市村庄的街头巷尾,无论白昼暗夜,圈套险局里一概刀光剑影、人心诡诈。交易双方各拿出百般花招,你下一套,我也下一套,解了你的套,还得让你上我的套。哲学、社会学、心理学、情报学都有实际应用。斯坦尼表演体系成就高超骗术,做局时,单出头、双簧、群口形式不一而足,剧本、演员、舞美、道具都是专业水准。

眼明心亮知识丰富还不够,那些难以从书中看来的经验才是王道,谁见多识广又沉着冷静,谁就有更大的机会得手或逃脱。没受过野生文物市场锤炼的人,任你再多学院派文物知识,实战中遇到复杂的交易背景和环境也难免心虚。


观复博物馆上海馆的展出空间设计更为现代化

从25岁到35岁的十年,是马未都“狂收暴敛”的十年。在市场中实战磨炼,马未都识人辨物越来越精准老道,在民间收藏圈内无人不识。至90年代,包括陶瓷、古家具、玉器文玩等藏品在内,马未都的藏品已逾千件。

王小峰回忆,马未都曾反复跟他说过,搞文物收藏不能太贪。“太贪的话,比如当初跟他一起玩收藏的人,要不进去了,要不就家败人亡。他知道克制,能把握一个度。”

文物江湖,所有险局和圈套都在利用人性贪婪,马未都克制,所以不中圈套。

王小峰看到了马未都身上的另一种独特—他没有文物贩子的市侩和对拥有金钱的无尽渴望。“马未都与很多从事文物收藏的人最大一个区别就是,他是一个文人,文人内心有情怀,他并不是只看到文物升值空间,是想用收藏来呈现文物的文化价值。”

马未都不为钱而倒买倒卖,所以近40年来,他收的好东西多数都留下了,历朝历代万千气相被他收入馆藏,如今,观复北京、上海、厦门三大馆已然成势,民间私立博物馆中风头无两。显而易见,他走得比同道中人都风光,更重要的,他走得比同道中人都长远稳妥和开放。

相伴古人

马未都曾在潘家园地摊上买到一张老照片,照片成像于1920年前后,出处不详,相片中8人或坐或站,着棉长衫,是一群读书人模样,姓名故事失落无考。


43岁的马未都将自己生命中的一帧完完全全留在了古人身边。

1998年,马未都43岁。有天阴天,他站在琉璃厂西街“观复斋”门口,身着中式短褂,意大利摄影师朋友为他拍了张单人照,没底片,只把成片寄给他。马未都又花2万美金,请一位专门画相片的朋友把自己画进那群古人中。“他画的那些组合都是把替换人物画在中间位置,我说我不行,我没有那么大气场,你给我溜边儿。”照片里,马未都面容温和,身着深色夏装,设色,其他人都是黑白。

如今,那张单人照已经遗失,也没有底片,43岁的马未都将自己生命中的一帧完完全全留在了古人身边。“我就写了一句话,‘我与古人真诚地站在你们面前。’”

画至今挂在北京观复博物馆会员区。曾有老外来参观,其中一个有模有样跟另一个讲解,称该照片为中共一大代表合影,“这个是年轻的毛泽东,那个是李大钊……”“假行家”一本正经胡说,“真不懂”全神贯注聆听。马未都听见忍不住乐,“我一看还真有点那意思。”

观复博物馆名声在外,所以有老外将姓名无考的一群人认作中共一大代表,观复博物馆还未创立时,马未都倒常常遇到把珍珠当鱼目对待的人。

马未都收藏初具规模时,喜欢搞些展览。曾有一对青年男女观展,直说一把紫檀椅难看,“没那个电镀的好看,上面红皮的软软的那个多好。”

像样的展览做过几次,逐渐固定下来,马未都便申请做博物馆。

那是1992年,官方根本不批。“说建博物馆是国家的事。当时主要相关法规只有一部《文物法》,其他法规条例都没有,说白了,具体办事的人想通过就通过,不想通过就永远通不过,因为没有标准。”

至1996年,观复博物馆终于获批成立,“我们是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中国第一家私立博物馆。”2003年,观复博物馆厦门馆开馆。2015年,观复博物馆入驻上海中心大厦37层,馆内各项现代化配套设施更为完善。

穆泉做设计工作,算不上观复最老资格的会员,十年来,观复博物馆展出的藏品他早看了几遍。不止这里,全国公立和私立的博物馆他几乎都看过。偶有闲暇,他总是要带本书,来观复会员区坐坐,他喜欢这里的文化和人的温度。“官方的上博(上海博物馆)特别棒,故宫和国博都太大了,私人的就数这里。观复上海馆和厦门馆又是另一种风格和气派,尤其上海馆,东西是老的,但气质很新,国际化、很海派。”

十年前,马未都说只要给他十个亿,他要做出全世界服务最好的体验式博物馆,参观者可以进入博物馆设计好的情境,比如入馆就换上相应朝代的流行款服饰,身边一切事物都是特定历史时空的样子。他甚至想过打造高水准的餐厅和休息空间,“上午逛累了,吃顿饭、捏捏脚,下午就有精神看完下半程。足底按摩现在成为一个行业了,到那时候,客人足底按摩可以一个钟收两个钟的钱,不在乎,要是我我就不在乎,我逛博物馆有这么好的事得乐死。”

马未都说,这个目标他一定要做到。按照他的设想,北京观复博物馆现在的空间已然不够用了,他在物色更好的场地,把公共交通等外部环境因素也都考虑在内。北京观复博物馆现位于大山子张万坟金南路18号,东五环外,离机场不远。马未都说,现在平日客流有几百人次,节庆假日时,一天能达到一千五六百人。“我这旁边要有一个地铁站,估计客人得翻一番。”

他曾跟海岩闲聊,观复博物馆若开在昆仑饭店旁边会怎样,海岩说参观人数后面得加个零。

观复博物馆是马未都亲手养育大的,他说,他与观复博物馆就像是悬崖上的一颗歪脖松,环境恶劣,树长不大,也死不了。直到今天,他也觉得私立博物馆是法人阶层里生存环境最差的。

他想让观复在天猫开店,但因为没有官办博物馆资格,一直没能成功。“没有相关法规,民办博物馆又参差不齐,标准一旦放开,天猫会担心万一有人卖假怎么办?他们只敢给官办博物馆做。”

事实上,观复博物馆第一张法人执照是北京编制办发的,身份上原本与国有博物馆对等,后改为民政注册。“超级大公司和小酱醋店都是工商注册,大社团和小动物保护组织都是民政注册。博物馆不同,国有的在编制办注册,非国有的民政部注册,还得是另类注册,民政对这块也挠头。”

观复博物馆身份跟国有博物馆只对等了四年,原执照被北京编制办收回。马未都至今后悔,“这东西当时交上去是重大错误,还是太老实,让交就交了。我当时应该说找不到了,丢了。比如一百年后,对私立博物馆发展来说,这个文物就非常重要。”


马未都爱猫,观复博物馆甚至专门给流浪猫们建了“猫别墅”。猫是观复博物馆仅次于马未都的形象大使。

资助人编号001

“百年老博物馆”满足不了马未都,那不过是观复的一个阶段,他希望观复能永续经营。

2010年,马未都与IDG资本创始合伙人熊晓鸽、周全等人共同创立北京观复文化基金会(非公募),希望能把观复博物馆捐给社会。

熊晓鸽跟马未都有相同想法,希望城市能亲近艺术和文化。“波士顿有好多私人博物馆,好多企业家过世以后,把所有藏品甚至连带房子都捐出来,交给基金会系统管理,做得很好。”熊晓鸽将此模式介绍给了马未都。

若非出于投资牟利,收藏家们毫无例外地具有一个共同特征—超常占有欲,好东西要置于己怀才踏实。之于马未都,几十年的积累,那些心肝宝贝的价值已远非物质所能衡量,除了它们自身承载的文化价值,也承载着马未都大量心力和知识的付出,器物与人在同一个故事里产生交集,又相互成就,这恐怕无异于伯牙瑶琴不负彼此。

马未都说他心疼,但心疼也得捐,因为走投无路。他不想把东西卖了换钱,年纪大了,钱对他来说用处不大,他也不愿意像过去的老太爷,一个大家族把东西分了。

马未都爱文物,爱到不喜欢别人称自己是收藏家,他说他更喜欢“观复博物馆馆长”这个名头,某天他捐出观复博物馆,他希望它依然能良性生存,完整有效地留给社会,继续为世人留存和传承文化。他甚至觉得这是民间私人收藏惟一恰当的路。

“有点像你身患重病,只有手术能让你度过这关,你害怕不害怕,难受不难受,你签字不签字?”

然而,北京观复文化基金会已建立七年,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与观复博物馆互不相干,马未都的愿望至今也未能实现。他说他当时过于乐观,认为预期结果很快会到来,“现在我看这个机制短期没有那么容易形成。要想转给基金会,现在签个文件就转了,转了以后基金会怎么养活它呢?”

马未都说,观复博物馆是中国惟一一家缴纳企业所得税的私营博物馆,盈利主要来自服务性收入和品牌收入,门票反而是最低的一块。而观复博物馆盈利,任何一项都离不开他个人品牌价值,观复离不开他。这是观复博物馆的幸运,但马未都一直为此心存忧虑。有超过百年的博物馆,没有长生不老的人。“不能说我前脚走,后脚就垮了、卖了,那就没意思了。”

“我原来最希望出现的状态就是,我突然有一天想观复了,很久没有去了,我自个儿来了,到门口买张票,进来以后哪儿都特好,比我在的时候还好,这个事就彻底成了。说白了,就是我身前看到我身后的事。”

马未都在等,等外部环境改变,等公益慈善观念、政策制度、文化环境的改变。

“这是中国要做的事,还要走很远。”熊晓鸽说,在美国,无论民间、政府,无论文化还是制度,对私营博物馆的支持已经形成了系统,“中国甚至还没有形成支持私立博物馆的公益基金会。”

马未都头发已是全白,仍然斩钉截铁,“捐,一定捐。留给子孙可能给他造成巨大的麻烦。”

关于博物馆的未来,马未都心中有个理想化的场景:有一片绿地、树林、假山,也有众多如他一样酷爱文化的人,每个捐一定数额给观复博物馆的人,都可以做一尊雕像,喜欢蹲着的就蹲着,喜欢牵条狗的就牵条狗。雕像达到100个,本身就是文化景观。

“有人说给活人塑像不吉利,我说你太逗了,毛泽东活着的时候满街都是雕像。”

关于雕像,马未都受两个人启发。在洛杉矶,盖蒂捐建了“保罗·盖蒂艺术博物馆”,盖蒂个头不高,塑像是一比一的。瑞士日内瓦鲍尔博物馆里,鲍尔的雕像仅仅是个头部。

“美国富翁一级的都有文化痕迹。今天我想把观复博物馆公共化,达到一个理想状态,只要有人愿意支持一定能做成。我的东西也捐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么多人都来捐赠,我无非就是观复博物馆的第一赞助人,001号。”

若某天心愿达成,那片理想中的草坪上,马未都多半放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他自己的一比一雕像,脚下铭牌铭刻“观复博物馆资助人001号”,生年1955,卒年的位置空着,死后就填上去。另一把椅子静待来者,偶有人经过歇脚,或者顺便合影留念。

那尊雕像代表着马未都留下的文化留痕,它超越生命本身,虚极静笃,继续观万物并作,各复归其根。

责任编辑:郝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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