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都市圈,世界五大都市圈之首,北起缅因州,南至弗吉尼亚州,跨越了10个州,其中包括波士顿、纽约、费城、巴尔的摩和华盛顿5个大城市,以及40个10万人以上的中小城市。在这个区域中,人口达到6500万,占美国总人口的20%,城市化水平达到90%以上。
纽约都市圈的制造业产值占全美的30%以上,被视为美国经济的中心。一直以来,很多专家学者都将它对世界经济的巨大影响力,归功于都市圈内完善的产业分工格局。作为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的神经中枢,纽约占据了区域内的核心地位,在它的耀眼光芒下,其他城市怎样寻找自己的发展之路,一直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位于波士顿郊区的128号公路两侧聚集了数以千计的研究机构和高科技企业,因此这里也享有了"美国东海岸硅谷"的美誉。在128公路兴起和发展的大半个世纪中,其周边的麻省理工学院、哈佛大学和波士顿大学等著名学府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其中由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生们创办的公司就占到了70%。我们今天要拜访的Akamai高科技公司,就是近年来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家。
走进akamai公司大门,一眼就看到操控室里巨大的投影墙。墙上五颜六色的图表综合了,他们从全球70个国家的3万个服务器上收集到的数据,全球网络流量、使用Akamai产品前后网络速度比较、网络黑客攻击数量统计等各方面的实时情况一目了然。Akamai的诞生,有效地缓解了互联网"交通拥堵"的问题。在Akamai的帮助下,欧洲航天局的访问量从每月100万人次增加到每天100万人次。奥迪公司将其网站80%以上的通信量交给Akamai处理,使网页加载时间缩短了90%。Akamai帮助国泰航空更有效地实施客户预订旅行服务,使航空公司在预定流程中的成本下降了30%。而这一切,都源于10年前一场麻省理工学院的校园创业大赛。
当时,麻省理工学院应用数学教授汤姆·兰顿和他的团队,经过3年多的研究,开发出了利用数学运算法则来处理内容的动态路由安排,并最终解决了困扰互联网用户的网络拥堵难题。这项科研成果,被史隆管理学院二年级MBA学生强纳生·席立格,写成了一份商业计划书。随后,他们组成Akamai科技队,参加了1998年的5万美元创业大赛,并在100个竞赛队伍中,成功闯入了前六名。比赛结束后,Akamai公司宣告成立。仅仅14个月后,经过纽约华尔街的摩根斯坦利公司的运作,Akamai成功在纳斯达克发行IPO。上市当天,股票价格就从发行价26美元一路飙升到110美元,市值甚至超越了苹果公司。创业十年,经历了股市"泡沫"的破碎,Akamai没有倒下。目前公司的市值超过40亿美元,位列世界500强企业之列。Akamai出色的销售额、利润增长率和股东投资回报率,使其在2005年波士顿年度100强评选中,名列第一。
从创业大赛,到成功上市,Akamai的传奇经历,为我们清晰地展现了128号公路发展模式的结构图。首先,波士顿地区众多学院和大学为这些企业提供了卓越的科研、人才等方面的软实力支持。其次,当地仅次于硅谷的风险投资规模,为高科技成果,走向市场按上了助推器。此外,纽约华尔街全方位的金融服务,也使这些企业的发展如虎添翼。而波士顿走上高科技产业发展之路,也正是源于这些地缘优势。
翻开波士顿的历史,这里不仅是美国独立战争打响的地方,也是现代席卷全球的共同基金浪潮的发源地,更是全球第一大基金管理公司富达基金的故乡。然而,到了19世纪中叶,纽约和费城的一些金融家开始发行股票,为建设大规模的铁路网和采矿企业融资。很快这些金融家便取代了波士顿的商业大亨,成为了美国财经界的龙头老大。挖掘自身优势,让波士顿在丢掉金融中心头衔的同时,逐渐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那就是高科技产业。一些高科技企业为了扩大公司规模,拓展发展空间,纷纷搬出市区,美国第一个高科技产业聚集区就此形成。
麻萨诸塞州政府和波士顿市政府为扶持高科技产业,设立了许多中间机构,例如麻州生物技术委员会、麻州经济发展局、中小企业创新研发辅助机构、中小企业投资计划署等等。与此同时,波士顿地区的各所大学也为学生和在职教授走上创业之路,大开绿灯。
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教授爱德华·罗伯茨,自1967年始,一直主持史隆学院技术管理研究项目。而他本身,也是美国知名的风险投资专家。而在校内,罗伯茨也希望把自己的实践经验传授给更多的学生。2000年,麻州有1065家公司由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或毕业生创办,其中一半位于128号公路地区,年销售额达到530亿美元。
波士顿的产业转变,也深深影响了当地金融机构的发展轨迹,为中小企业提供资金的风险投资成为当地金融业的主流,其规模仅次于硅谷。这些地方性金融机构和银行,也为金融中心纽约提供了有益的补充。如今,金融业只占到波士顿经济结构的8%,而高科技研发、教育、商业、贸易等产业则占据了半壁江山。
与波士顿相类似,纽约都市圈内的其他核心城市也都根据自身的特点,寻找着与纽约的错位发展之路。费城的国防、航空、电子产业,巴尔的摩的矿产业和航运业,使得区域内的产业分布呈现出多元和互补的格局。而这些城市各自的发展始终离不开纽约金融中心的辐射作用。
纽约在整个城市圈中处于地理和地位的双重核心位置。而它对整个城市圈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来自于这条全长仅有500多米的华尔街。这里云集了包括纽约证交所、美联储、高盛、美林、摩根斯坦利等响当当的金融机构,正是这些知名机构,使华尔街成为了国际金融界的"神经中枢",而它们的存在也让纽约城市圈受益匪浅。对于都市圈内的新兴企业来说,华尔街不仅提供了创业初期所需的风险投资,而且为他们后续发展提供了更多的资金支持,以及IPO上市等一系列金融服务。
高质量的服务,自然离不开高素质的人才。在纽约的上班族当中,35%的人集中在金融行业。其中不少人不住在纽约,有些甚至住在费城,每天早晚,这群上班族,要花费一、两个小时,乘坐火车、地铁、汽车往返于家和公司。为了保障这颗世界金融心脏健康跳动,纽约市政府在城市规划上下足了功夫。
人才和资本的不断集聚使得纽约从300多年前北美殖民地一个小小的贸易前站起步,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全球金融中心。靠着现代会计制度等一系列规则的建立和商业运作模式的不断成熟,华尔街的地位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就再也没有被撼动过,哪怕是经历了911。
借助纽约的资本优势,都市圈内的每一座城市都形成了各自的产业亮点。孤立的看,费城的重工业,波士顿的高科技产业,巴尔的摩的冶炼工业,每座城市的主导产业都是单一的。但放眼整个都市圈,多样化、综合性的整体功能,远远大于单个城市功能的简单叠加。以纽约为核心,制造业带、交通带、城市带融为一体,形成了多核心的城市群体系。区域内产业布局调整合理,增大了城市间的互补性,从而增强了整个都市圈的经济稳定性。
俗话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纽约城市圈完善的产业布局也并非一天铸就。在纽约的区域规划中,保持并提高世界一流城市的地位,始终是重中之重。历史上,纽约都市圈经历过三次重大调整。1921年第一次调整主要是向郊区扩散,带来的却是城市规划铺张、土地资源利用率低下的问题;1968年的第二次规划,重点是建立多个城市中心,但结果还是因为土地利用效率降低,城市空洞化现象严重等问题而以失败告终。1996年,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带的规划,确立了拯救纽约都市圈的全新理念。这一理念的核心是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扩大地区竞争力的视野,纽约与新泽西州和康涅狄格州共同繁荣的重要性,以及再连接,再中心化的思路。这次规划的结果是,区域经济得以整体、协调发展,中心城市以其科技、资本和产业优势,在产业结构调整中发挥了先导和创新作用。中心城市的实力和地位得到增强,而周围地区也获得了良好的发展契机。
这一强调区域合作的规划是在大纽约市政府和非政府的纽约区域规划协会、纽约大都市区委员会等组织的积极倡导下完成的,政府和非政府机构的紧密合作,在区域规划和区域发展协调机制形成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些跨行政区的协调组织或者都市区政府的存在,并没有剥夺地方政府的权力,而是对传统行政管理体制的必要补充。它的存在极大地强化了规划的科学性、民主性和权威性,并使区域经济协调发展成为可能。
在纽约都市圈中,不得不提的还有一个特殊的角色,那就是美国首都华盛顿。它的存在为整个城市圈带抹上了浓重的政治色彩。而她对整个都市圈的影响,也并非一个政治中心这么简单。
华盛顿作为政治中心的辐射力,在华盛顿特区体现的尤为明显。白宫、国会山、五角大楼、美联储,这些标志性建筑不仅为华盛顿带来了源源不断地游客,也为这一地区经济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使其成为世界各国少有的仅以政府行政职能为主的现代化大城市。美国《商业周刊》刊登的一篇文章,曾将华盛顿比作一只800磅的巨人,因为在过去70年中,它比美国经济中的任何一种力量都要强得多。
2000年,联邦政府一年在华盛顿地区的公务花销就达到了750亿美元,几乎占到了华盛顿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旅游业是当地的第二大经济来源,制造业只占经济结构的一小部分,以印刷出版业、食品工业、高级化妆和服装业为主。在世界500强企业中,只有三家公司的总部设在华盛顿特区。然而,联邦政府的存在,让华盛顿仍然成为企业家眼中,一方不可忽视的战略要地。
纽约都市圈中其他城市的发展,不仅要紧跟华盛顿的政策,同时也受惠于联邦政府的钱袋。
巴尔的摩市区与华盛顿特区的接近使得它分享了很多联邦开支和政府采购合同,国防工业在巴尔的摩有了很大发展。而更为典型的例子,则还是波士顿128号公路高科技产业区的形成和发展。二次世界大战后,当时美国联邦政府为了冷战和空间军事竞争的需要,投巨资进行军事技术开发,使大部分资金落入128公路附近的公司和麻省理工学院实验室手中。1950至1960年间,这一地区仅从美国国防部就得到60亿美元的订货合同。此后,美国联邦政府在128公路地区的订单金额每年增加10亿美元。整个20世纪60年代,在联邦政府巨额研制资金和军品定单的强有力的支持下,128公路地区的创新活动极其活跃,发明层出不穷,新公司不断涌现,晶体管、半导体芯片、电子计算机都是这一时期的成果。军事科技领域的需求催生了该地区的繁荣。麻省理工学院作为国防和航天研究合同的主要承担者和受益者,成为波士顿地区经济转型的先锋。
最近的20年里,美国经济稳定发展,华盛顿对区域经济的影响更多地体现在宏观调控上。
然而,华盛顿的掌控能力在过去的大半年时间里,经受了严峻考验,导火索是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市场爆出的空前危机。大量借钱买房子的老百姓,无力偿还超过其承受能力的贷款。他们被迫搬出居住的房子,无家可归。而大量空置的住房,也让各个地方政府少掉了一笔可观的财产税。损失更惨重的是华尔街上那些收不回贷款的大银行。美国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公司新世纪金融申请破产保护,多家金融机构创下亏损纪录。裁员、减薪,华尔街人心惶惶。在如此大规模的危机中,各州政府和市政府能够发挥的作用几乎为零。此时,联邦政府手里握着的权力棒就显得尤为重要。
近水楼台先得月,在三百八十公里外的纽约,华尔街的金融家和分析师们,利用手中的各种信息渠道,总是最早摸清华盛顿经济政策脉搏的一帮人。而这种贴近与亲密,也让纽约的金融中心地位,在全世界的眼里,显得更加扎实而可靠。华盛顿因此而赋予了纽约都市圈让人羡慕的光彩。
纵观整个纽约城市圈,北起缅因州,南至弗吉尼亚,跨越了10个州。它的层级结构酷似一座金字塔:塔尖是纽约,第二层是波士顿、费城、巴尔的摩、华盛顿4大城市,再下面则是围绕在5个核心城市周围的40多个中小城市。5大核心城市各具特色,错位发展,相互补充,纽约与周围城市合理的地域分工格局和产业链的形成,成为了这一都市圈发展的基础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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