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城市化导致财政危机

周业安

如果你多走中国的几个地方，你会形成错觉，以为还是在原地。皆因为现在中国的城市几乎都标准化了。一样的格局、一样的广场、一样的道路、一样的标志性建筑物，当然，还有一样的浮躁、喧嚣和冰冷等着你。撇开这些文人的情怀，当从经济学意义上，这种单一模式的快速城市化给城市政府、甚至很多经济学家带来了错觉。笔者姑且称之为繁荣的错觉。而这种错觉背后，其实是凯恩斯主义政策的误用。

错觉如何产生?姑且假定有这么一个城市，原先规模按人口计算就10万人。该城市政府看到一些发达地区通过兴办企业，搞活了经济，于是去取经回来，也开始招商引资。但自身地理位置和软硬件设施都不够，怎么办?有人就出主意说，来个筑巢引凤。于是城市政府开始投资本地的基础设施。受财政的局限，自身财力不足以支撑这个雄伟的计划，怎么办?又有人出主意，说可以通过建立一个城市投资公司，以这个公司作为平台来借债。只要当地经济发展了，GDP上来了，还债是很轻松的事情。于是该城市政府又开始举债。但路也宽了，地也亮了，企业还是不来怎么办?参谋们再次出了主意，说只要通过低价提供土地、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措施来对企业转移支付，企业肯定会来。经过这几招，一些企业果然入驻了该城市。几年折腾下来，该城市也果然GDP快速增长!城市政府的治理者以及一些经济学家就会欢呼：城市化是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手段之一!

这个不是真实的经济增长吗?怎么成了错觉了呢?笔者很不幸地告诉你，增长是一个长期现象，而不是一个短期现象。我们所看到的城市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无疑都是短期的幻觉。而长期内，城市化对增长的阻碍，恐怕很少有人意识到。现在让笔者来重新解读下这个虚拟的城市政府将会发生什么。首先，由于对企业提供了大量的土地优惠和财政优惠，同时为企业提供了基础设施方面的外部经济，企业得以低成本地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注意，这企业之所以能够赚钱，是因为这种政府行为导致的低成本，而不是自身技术和管理带来的低成本。冲着这种成本节约来的，多半都是自身利润比较低的企业。结果这些企业进驻该地方几年下来，对当地的净贡献其实很小，甚至可能为负。这取决于该企业是否给当地带来污染等负外部性。其次，城市政府为了招商引资，采取土地和财政优惠等办法，实际上损失了一些财力。同时快速兴建基础设施，负债也同时快速增加，进一步增加了该城市政府的债务风险。可以想象一下，假如说引入的企业对当地的贡献无法在预定时间内化解该城市政府的风险，会发生什么?

即便不遭遇全球的经济衰退，那么这种招商引资所带来的现金流入也可能在时间上无法和地方政府兴建基础设施所产生的现金流出相配比，其结果就是城市政府出现债务危机的概率是相当大的。快速城市化的一个必然结果，几乎就是当地的财政危机。而这个危机的解决，只有在未来人口税收增加的基础上才可以做到。于是你几乎可以肯定的说，未来实际税负会出现递增趋势。果真如此，快速城市化岂不是相当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经济衰退把这个现金流不配比的难题提前了。于是乎我们看到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变相增加税负的事件。这就是快速城市化的恶果，是一种城市化病的发作。

过去流行一句话，叫“要想富，先修路”。但这个路并不是越宽越好，不是越奢华越好。城市化的过程表面上看是市容市貌的变化过程，但根本上是软实力的提升过程。如果城市政府一味地建设硬件，忽略了软件建设，那么城市化的病会很快发作的。量力而行，把软实力的提升摆在硬件建设之前，恐怕是今后各城市政府真正需要落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