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斯·费舍尔：世界哪些国家更适合养老？

人口老龄化是世界各国都面临的严峻问题。尽管各国政府在养老政策方面各显其能，但实际上每个国家老人的福利到底如何，哪个国家更适合养老，并无定论。10月2日，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和 “国际助老会”组织联合发布了《全球老年人口生活指数排行榜》调研报告。翌日，《华盛顿邮报》编辑马克斯·费舍尔(Max Fisher)就此分析了全球养老现状，深入剖析了当下各国老年人的生活境况。

随着战后婴儿潮出生的一代步入老年，养老正成为全球性社会问题。一项对91个国家、年龄超过65岁的人的研究发现，在养老福利优劣方面，瑞典排名第一，其次是挪威和德国，排在最后的是巴基斯坦、阿富汗、坦桑尼亚等国。而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美国，排在第八位。这和美国其他社会发展指标一样，美国各类有关社会福利的指数总是不出意外地排在发达国家后面。

该报告由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和一个名为“国际助老会”(Help Age International)的机构联合发布。报告根据健康、收入保障、就业和教育机会等多项指标，分析了一个国家养老环境的优劣。并把安全性，如公共交通的安全性和对外联系的便利性，作为一个社会要如何善待老人、保证处于生命晚期老人心理健康和幸福的关键组成部分。

美国并非养老的天堂

根据研究报告，一个国家养老状况的好坏，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情况，比如美国。从公众健康和收入平等之类等指标看，美国表现得像欠发达国家，但美国的养老制度实际上优于大部分发达国家，排在冰岛、日本、英国和欧洲大部分地区的前面。主要原因是：美国老年人的教育和就业机会多。就事实而言，这项指标美国位居世界前列，仅次于挪威。

在大多数国家，人们进入老龄阶段后，劳动力市场就对他们封闭了。而在美国，老人很少因为年龄受到就业歧视，相反，还更容易得到教育和技能培训的机会，以保持他们的劳动能力。这不仅仅意味着他们可以通过工作获得物质利益，而且可以让他们在工作中获得生命活力与自我满足感，增进身心健康，使他们意识到自己还有很长的幸福路要走。

之所以出现这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现象，部分是因为美国相对薄弱的社会养老安全保障体系。报告发现，在美国，老人群体“依赖公共转移支付的比例在世界上保持在最低水平”。世界银行的报告指出，与美国相反，其他许多发达国家，特别是在欧洲，老年人依赖公共转移支付占了很大比例，老年人的社会福利水平较高。

对于大多数美国人而言，辛辛苦苦工作30年，退休后主要的经济来源仅仅是退休金。一般情况下，人们在退休后领取的退休金不会与工作时的薪水一样多，差不多是在职收入的70%左右，有些人更低。这样退休后的经济收入自然缩水，往往不足以应对生活开支。由于收入悬殊和较弱的社会安全保障网络，全球范围内，美国老人的“收入保障”仅排在第36位，这一排名几乎落后于所有发达国家和大多数东欧国家。在老人的健康指标上，美国在全球排第24位。该报告得出结论认为，美国老人的养老情况可能是经济上不平等的产物。报告警告“在人到老年的时候，个人财富、医疗保险和受教育程度等方面的不平等起到了关键作用”，这是美国社会养老福利指标上得分相对较低的原因。

富裕国家的老年人待遇更好

方便老人的无障碍设施项目、社会福利项目和公共卫生项目都需要很高的资金投入。因此，富裕的国家往往可以更好地为老人服务，这并不令人惊讶。如果比较老龄指数(有关老年人福祉的指标)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就会发现一个明确的普遍趋势——国家富裕程度和老人福利指数基本一致。当然也有例外。例如，按照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基础，美国的养老福利表现并不出色。

相反，一些国家的养老福利水平明显超过其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新西兰就是很好的例证。得益于强大的社会安全福利网络和较小的收入差距，新西兰的老人福利水平保持了较高水准。同样的原因，智利老人的福利也值得称道。另一个奇迹发生在一个非常贫穷的国家——斯里兰卡，其老人福利指数只是比富裕的葡萄牙、马耳他和意大利低一点儿。报告指出，“长期在教育与卫生上的投资，让斯里兰卡今天许多的老年人口终生受益”。

另外，由于老人享受全民医疗保健项目，加上实施全民退休计划，玻利维亚的养老保障也异常顺利。另一些拉美国家养老福利指数得分高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比较而言，俄罗斯的养老福利指数非常糟糕。对比国家的富裕水平，该国老人福利支出很少。同时，俄罗斯老人深受年龄歧视问题的困扰。

该报告还比较了老人福利指数和每个国家的社会发展指数，粗略测量了总人口的福祉。研究报告重点探究的是，一个国家的老人与其他国家的老人相比福利如何，而不是研究老人比其他老人生活状况的好坏。

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国家由于建立起了强大的社会养老安全网络，即使与该地区已经达到小康的人群相比，老人福利也不错。美国因为老年人普遍工作的原因，得分也比较高。

不少国家的老人福利和国家富裕水平不一致。如加纳、毛里求斯、尼泊尔、越南等国，老年人福利比社会平均福利水平要高。而在约旦、巴基斯坦、坦桑尼亚等国，老年人福利比平均福利明显要差。国家养老制度、历史传统都是造成这些国家老人福利指数差异的原因。

令人意外的是，韩国的得分非常糟糕。虽然大多数韩国人很富裕，在全国范围内其社会发展水平与以色列、丹麦一样，但韩国的老人福利指数得分和乌克兰、加纳等国家差不多。其主要的原因是，韩国老人的贫困率很高，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直到1988年韩国才推出公共养老金，而这意味着许多上了年纪的韩国人没有收入来源。

什么国家能更好地关怀老人

通过比较一个国家65岁以上人口比例份额与老人福利的关系，可以发现，在一般情况下，拥有较多老龄人口的国家，往往能更好地关怀老人。

其原因主要有两个：首先，发达国家往往有更多老龄人口。即老龄人口多的国家多数是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生育率低，导致人口的增长率普遍较低，甚至出现负增长(富裕家庭少生孩子);另外，国家建立起完善的医疗保健体系，使个人寿命得以延长。第二，老龄人口多的国家自然会为老人制定政策和养老规划，会为此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

事实基本证明了这一点。除了多数西方发达国家，65岁以上老龄人口比例在世界排名靠前的非西方国家，例如智利、乌拉圭、阿根廷、巴拿马、哥斯达黎加等国家，老人福利指数较高。而另一些老龄人口比例排名靠后的国家，如黑山共和国、俄罗斯、乌克兰，老人福利指数则较低。

老人福利的改善会推动老龄人口继续增多，这无疑是人类社会进步的表现，但由此引发的另外问题值得当代人思考。从人口发展的趋势看，到2050年，一些国家将不得不面对老龄人口占总人口超过30%的局面，特别是那些现在老人福利指数较低的国家——正在孕育灾难性结局。在老龄人口占据较大人口比例的国家，如俄罗斯和韩国，这会导致已经脆弱的人口资源进一步紧张。因而，在这些国家，供养老人的年轻人口减少的风险剧增。同时，由于老龄人口占据人口较大比例，也会引发社会创新力不足，进而危及国家的经济发展能力。相关国家显然对此关注不够，更缺少应对之策。这是当代最值得引起重视的问题。(社会科学报 1388期 第7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