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美元不仅仅是美国的货币,而且也是世界的货币,全球的进口商、出口商、投资者以及各国政府和央行都在使用它。
由于它承担的单一国际货币角色,美元成为美国的力量源泉,这是美国享有的“超级特权”。
那么,试想一下,假如你明天醒来美元时代终结,世界将会怎样?
美元的“上位”
在过去15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世界上只有两种储备货币。一战之前,英镑占据主导地位;在接下来至今的100年里,美元取代英镑成为主要储备货币。
1913年美联储成立之时,以美国绝对经济实力来看,美联储就是事实上的全球中央银行,但此时的美国还没有执全球金融之牛耳的能力。
31年后,机会来临。在1944年的布雷顿森林会议上,美国终于从英国人手中接过了这柄金融权杖,得偿多年所愿。
布雷顿森林体系实际上是一种国际金汇兑本位制,又称美元—黄金本位制。它确立了美元在战后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中心地位,美元成了黄金的“等价物”,各国货币只有通过美元才能同黄金发生关系。从此,美元就成了国际清算的支付手段和各国的主要储备货币。
1973年2月,美元进一步贬值,世界各主要货币由于受投机商冲击被迫实行浮动汇率制度,布雷顿森林体系至此完全崩溃。
不过,美元反而借此完全放开了手脚。表面看来,美元地位是削弱了。美元持有者不再能够兑换黄金,但是全球商品交易与资本流动仍需进行。
在没有更好替代者的情况下,美元仍是无法回避的主要储备货币。美元作为计价、结算和各中央银行的外汇市场调节工具的功能依然无可替代。
尽管德国马克、日元在国际金融市场地位有所上升,但是谁都无法也不想承担美元的责任。德国专注于做大出口规模,日本也差不多,并不热衷于让本国货币在国际经济活动中发挥更大作用。
实际上,美元地位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以美元纸币为本位的世界浮动汇率制大行其道。这期间,尽管产生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所谓金融创新和各种金融工具,但美元仍是核心。
在美元本位下,美国欢快地玩起了赤字经济。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的20世纪70年代,两次石油危机闹得西方世界异常惊慌,但美国却趁着石油价格的大幅上涨之机,让世界各国的美元需求大幅上升。
也正是从这时开始,时任美联储主席的保罗•沃尔克放弃了美元货币供应量的管制,而改用利率作为调控宏观经济的货币手段。从此,美元印钞机开始满负荷运转,铸币税源源不断地流入美国,向世界拼命注水的美国也过起了债务经济的生活。
形象地说,在债务经济的框架下,美国即便不生产也不愁过日子。因为美国所需要的商品,只需用美元去国际市场买就是了;而美国买东西花掉的美元,又可以通过出售美国债务回流到美国,变成美国政府或公司可支配的现金。
当然,美国出于强化国家竞争力的需要,是不会放弃实体产业的。但美国可以做到保留选择的权利。而缺乏本位币的国家,必须通过出口换汇,持有相当数量的美元储备;而为了美元储备保值增值,这些国家又不得不去购买美国债券或其他所谓安全的美元资产。
跌入了所谓的“美元陷阱”:如果中国和日本等国央行想要抛售部分巨额美国国债头寸,甚至只是表现出有这种意愿的迹象,这些国家的本币兑美元就会受此影响下跌。而这将迫使它们进入汇市干预,买入美元来防止出口受到巨大冲击。因此,这样的陷阱也使得这些央行不得不继续将美元投资到美国国债中。
所以,只要美元国际结算货币的地位不倒,只要外国政府和企业不放弃美元结算的偏好,美国即便欠下数十万亿美元的债务,也不会有事。所谓的“还本付息”就是一种数字游戏。美国支付的利息完全可以通过美元贬值稀释掉。
按照格林斯潘对美国的债务经济模式的解读:“美国增加债务能力是全球化的一种职能,因为负债能力的显著提高与成本的降低以及国际金融载体范围的扩大休戚相关。”格老的意思非常明白,所谓经济全球化,就是美元本位下的美国印钞他国买单。
美元为何如此任性
近半年来,美元汇率强势上涨。国际清算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元兑一揽子货币的名义有效汇率指数由去年6月的100.76上升至同年12月的108.59。同期内,美元兑欧元、日元与卢布汇率分别升值9%、17%与61%。
美联储将决定未来一段时间内强势美元到底有多强,一骑绝尘的“独立行情”会持续多久。
美联储主席耶伦去年底就已挑明,未来两次货币政策会议不会加息。谨慎的美联储甚至表示,在何时启动货币政策正常化的问题上要“保持耐心”。
但全球经济增长多极分化、货币政策南辕北辙的现实冷冰冰地摆在那里,而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前景做出的判断、对全球经济面临通缩威胁的思考,都左右着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涨跌,决定着全球资本的流向。
从经济形势看,美国可以直接拿来当作发达经济体的导航灯塔。此前发布的“褐皮书”报告说,美国经济依旧“适度”、“温和”增长,劳工部公布的失业率也降至5.6%,奥巴马总统在国情咨文中更是称美国经济“翻开了新的一页”。
尽管主要国际机构纷纷调低今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期,却对美国高看一眼,世界银行最新预测美国经济今年增长3.2%,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给出的预估值为3.6%。
坦率地说,本轮复苏要弱于此前数轮扩张周期,长期困扰美国经济的结构性问题也未明显改观,但山姆大叔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摆脱史无前例的金融危机这一语境下完成的,美国过去7年间向全世界证明了其经济韧性之强、活力之大。
这种自我纠偏、自我修复的功能正是美联储力主实施货币政策正常化的信心所在。倘若对美国经济复苏缺乏信心,或许美联储还宿醉于数轮“量化宽松”的货币盛宴之中,根本谈不上为平稳加息拿捏分寸。
对于全球经济面临通缩威胁,特别是对美国的潜在威胁,美联储肯定有疑虑,但会不会为此推迟加息,还有待观察。
美国消费价格指数(CPI)去年12月创下6年以来最大跌幅,但美联储更看重的、剔除能源和食品之外的核心CPI过去一年中依旧上涨1.6%。
标准普尔23日在其美国经济展望报告中表示,美联储将在年中正常加息。报告主笔人、经济学家潘戴指出,由低油价带来的低物价不会延缓美联储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的脚步。
值得一提的是,稳定物价与创造就业是美联储肩负的两大使命,政策逻辑大体以此为出发点。
在本次调整利率问题上,针对外部环境“错综复杂的种种逆流”,美联储显然会有更多考量,比如加息推动美元升值后所产生的链式反应,再比如当前主要经济体进行政策调整对美国经济的冲击等。
总之,经济越来越好已为“强势美元”背书,而短期内低物价水平尚难更改美联储对于加息时点的判断,而真正的“加息时刻”要以更加全面的统计数据为后盾。
因此,美联储今年是选年中加息还是拖到年底,仅仅是时间早晚的区别,只要美联储造成的加息预期还在,“强势美元”就将保持坚挺姿态,对主要货币单边上扬,进而推动国际汇市重塑格局。
这种变化将对全球资本流动方向、大宗商品价格走势以及很多经济体复苏进程产生重要影响,全球经济版图将进入重置模式。
假如美元时代终结世界会怎样?
国际清算银行(BIS)银行部主管Peter Zoellner此前表示,虽然不会威胁到美元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但未来几年美元在全球各大央行储备货币中占比降幅可能多达10-15个百分点。
那么试想一下,假如你明天醒来,美元已经消失,世界将会怎样?我们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教授巴里•艾肯格林认为,此答案显而易见,生活将变成一个巨大的跳蚤市场,就像你们当地的农贸市场,只不过卖胡萝卜的商贩不再用胡萝卜换美元,而是用它们换隔壁摊位的洋葱,或是找个没菜的厨子换把水果刀。
这里面的问题在于经济学家所说的“需求不偶合”——卖胡萝卜的也许不需要洋葱,等找到需要的人时,那些洋葱也许已经烂了。
这就凸显出货币作为交易媒介和价值储备的便利性。因此,在一个美国不再拥有货币的世界里,人们会有使用其他国家货币的需求。
但是,只有另一个大经济体才可能满足我们的货币需求,仅有的其他潜在候选对象——欧洲和中国——都存在缺陷。
因此,在一个没有美元的世界里,发行钞票的权力不得不仅限于一批受到监管的机构——称之为银行。这就是南北战争之前货币开始流通的过程。银行印刷并出借刻有标记的“银行券”,州议会规定它们必须持有足以赎回这些银行券的黄金或有价证券。
可想而知,问题在于并非所有州都能够严格执行它们的规定。而实际上一美元债券只值几美分。一旦出现挤兑银行券的情况,发行者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因此,并非所有银行券都“生而平等”,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们是由谁发行的。
在一个没有美元的世界里,每一家野心勃勃的互联网企业都会打造一个交易平台,推出一种能够标注价格、完成付款和收款业务的电子货币。
虽然早就有人尝试创造一种真正的电子货币,比如“比特币”,但一直难以取得进展。原因可想而知。既然可以虚构出一种特有的电子货币,那么也就可以虚构出很多种同样的电子货币,所以无法保证其他人会接受你所使用的那种特定的电子货币。
而且,此类支付系统的可靠性仅仅等同于这些企业的软件和服务器,而终端用户无法对此作出判断。另外,没有什么能确保你所积攒的电子货币能够保值,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交易平台的经营者发行更多电子货币。
假如人们担心自己的电子货币在贬值,就会一窝蜂地去把它们兑换成商品,但其他人会拒绝接受用它们来付款。整个系统就会走向崩溃。
这就是设立美联储的原因。它负责监管货币供应,也负责维系支付系统,在雷曼兄弟公司破产后那样的动荡时期,它会提供支付系统正常运转所需的额外流动资金。它还负责审查银行,与联邦储蓄保险公司合作提供储蓄保险,让人们感到更加安心,避免银行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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