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遣返背后的真问题

□颜溪

十一黄金周将至，旅游又提上日程。不过，近日《新闻晨报》所转述的一桩出国游，听上去却不那么顺心：“近日，有外媒报道称，一名赴美旅游的中国游客，由于在欧洲旅游时留下了‘不文明记录’，被美国海关遣返回国，其十年有效期的美国签证也被注销。”

这一下就惊呆了不少国人，原来，“不文明记录”还这么严重?原来，一不留心还要被遣返回国?

不过，从一开始，就有怀疑，尤其是对“遣返”这个词，比如，有评论推断：“退一万步说，就算因为不文明行为上了网，从而使签证作废，也应该是美国驻上海领馆通知去领馆做revoke的手续，而不是到了入境处再取消。另外，拒绝入境和遣返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遣返是违反了美国法律而遭驱逐。根据条文索引，很大可能是入境处官员判定他有移民或者寻求庇护倾向而拒绝入境的。”

果不其然，身在上海的《新闻晨报》，有幸采访到了当事人：“9月22日，当事女游客独家接受采访时澄清，她不是被遣返，而是被拒入境，更不存在什么不文明记录，此前也从没到过欧洲，被拒原因则是其没有酒店预订信息，没有预订返程机票，美国移民官据此怀疑她有移民倾向。”

事儿虽然说清楚了，但是，理的争辩却还未停息。

同样是沪上媒体，《新民晚报》就说了，“假新闻背后有真反馈”：“从新闻报道的要求来说，记者首先要写准确的新闻，而不能因为要写正确的新闻去作假。可是，从近几年的假新闻类型来看，民心所向的假新闻，往往很有市场。比如，去年的京畿地沟油黑色产业链文章，就是这样的类型。而这次因为‘欧洲不文明记录’在美国被拒入境，从网友们的评论来看，更是大快人心。因为面对国人在旅游中的种种不文明现象，我们从之前的道德层面批判，转到了真真切切用法律法规管理———尽管出手的是外国人。”

关于这一点，《焦作晚报》也同意，“毕竟国内游客的‘名声’在国外并不太好”：“据了解，去年中国游客不文明旅游行为记录管理暂行办法执行以来，中国国家旅游局已公布部分游客不文明记录，并有游客被纳入黑名单，截至9月中旬，我国游客不文明旅游行为记录共更新3次有11人‘上榜’，每位被记录的游客都有各自的独立档案号以及详细说明原因。”

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这上榜的是11人，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诚然，有些不文明旅游行为是被逼无奈，但不管怎样，不文明旅游行为总是让人讨厌的，当我们成为游客的时候，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当我们离开风景区的时候，带走的是心情，留下的不该是不文明。相对于庞大数量的游客群，这区区11人算不了什么。”

所以，《北京青年报》才要再来探讨一番，“我们为何愿相信‘不文明会被遣返’”：“这则新闻虽然遭到误读，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值得国内有关部门关注。游客因‘不文明记录’被他国遣返，实际上是我们想象中征信系统应有的样子：各国在个人征信系统上实现信息共享、联网互查，可实现信息随时调阅，只要在一地留下不良记录，可能遭遇处处寸步难行的窘境。同时，通过实施限制性处罚，提升个人违法违规成本，让人在任何地方都不敢胡作非为。”

可是，不仅是假新闻与真事实之间存在不一致，美好愿景与现实状况之间也相差甚远：“一方面我国旅游行业没有直接的联网制度，国内各行业征信系统网络尚未完全建立，因此进入‘黑名单’的游客受到的限制将极其有限;另一方面，缺乏配套的法律法规和处罚措施，使得‘不文明记录’的效力大打折扣。国内‘不文明记录’建立后并未达到民众的期望值，这正是不少网友转发‘因不文明被遣返’新闻的动机——— 希望能让国内有关部门有所借鉴。”

也正因如此，《北京青年报》才有与《新民晚报》相似之见：“希望有关部门能从这条新闻被误读的案例中，读懂民意期盼，尽快建立健全个人责任主体征信系统，完善‘不文明记录’配套处罚机制，让‘不文明记录’长出牙齿，真正产生威慑作用，敦促公民旅游文明的提升。”

那么，制度的锋利牙齿，该如何快速生长呢?《中国青年报》建议道：“应尽快建立以公民身份证或组织机构代码为基础的统一社会信用代码制度，建成集合各种违法违规、不文明行为等信用信息的统一平台。同时明确惩戒后果，细化违规失信者该受到何种程度的负面评价和适当限制。只有信息共享和严惩失信共同发力，才是科学有效的信用体系建设，才能体现社会治理水平。”

或许，惟其如此，才能做到像红网所说的那样，“长牙齿的‘不文明记录’才能让人长记性”：“试想，假如因为不文明行为而上‘不文明记录’黑名单，因为‘不文明记录’而被旅游目的地国拒之门外，这样的成本也太大太大，肯定会让上‘不文明记录’者长记性，下次再犯同一个错误都难，除非想做足不出户的人。”

漫画/李宏宇

责任编辑：白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