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蕴楼修缮中的河北智慧

宝蕴楼修缮现场。 (本资料片由省古建所提供)

□记者 龚正龙

“宝蕴楼的修缮保护设计方案，包括勘察测绘和修复监理等工作，都是咱河北古建人做的。”11月8日，河北省古代建筑保护研究所(简称省古建所)的专家们从新闻中获悉中美两国元首在故宫宝蕴楼简短茶叙，感到十分亲切和激动。这群不善言谈的古建维修人员没有想到，作为省古建所成立以来承接的第一个故宫修复项目，会给他们带来如此惊喜。

不负重托，迅速入京实地勘测

宝蕴楼，顾名思义，即“蕴藏珍宝之所”。

“故宫的修缮项目很少委托外单位进行。宝蕴楼的修缮保护设计方案能第一时间让省古建所承担，说明河北古建修复技术和力量在全国来说是比较有实力的。”省古建所第三研究室主任孙颖卓是宝蕴楼修缮保护设计方案负责人，他对当年和同事们一起在故宫宝蕴楼进行勘察测绘的情形记忆犹新。

宝蕴楼位于咸安门北，院落坐北朝南。该楼建成于1915年，此前曾是清咸安宫旧址，其主体建筑毁于清末火灾，仅存咸安门一座。而咸安宫，则是清内务府下的两座官学之一。1913年，北洋政府筹办古物陈列所，决定将热河行宫、沈阳故宫两处所藏文物陆续“辇致京师”，因文物数目巨大需收藏保管于一处安全的场所，于是在已毁的咸安宫基址上兴建宝蕴楼。后来，宝蕴楼归属于故宫博物院。2011年2月，故宫博物院决定对宝蕴楼进行彻底修缮。

“尽管省古建所在国内设计修缮了许多古建筑，但接受故宫修缮项目，这还是头一次。”孙颖卓告诉记者，修缮古代建筑，第一步就是要搞清楚其前世今生，摸清楚古建的历史脉络，弄明白其文化底蕴，绝不能贸然动手。自2011年受故宫博物院委托，承担宝蕴楼修缮保护设计方案的编制工作后，省古建所对宝蕴楼的历史进行了深入了解，然后组织了十余名技术骨干耗数月对宝蕴楼进行勘察测绘。

“这项工作一直持续到2012年1月中旬，当时北京下起大雪，故宫内滴水成冰，我们就在风雪里坚持测绘，同志们都清楚，这是故宫，咱要么不做，做就做到最好。”孙颖卓说。

精益求精，反复推敲修缮方案

编制修缮设计方案，是一项精细活儿，方方面面的问题，都得设计者们反复推敲，从而拟定最佳方案。

宝蕴楼经省古建所专业技术人员的勘察诊断，主要存在散水残损、墙体冻胀风化、木基层木构件糟朽、檐部油饰彩画锈蚀剥落等问题，如不及时修缮，建筑安全将面临极大危险。为此，省古建所在修缮总说明中明确指出：“首先解决影响文物安全的突出问题，其次再恢复宝蕴楼原有风貌。”

“不测绘不清楚，一看到数据，我们都觉得必须赶紧出修缮方案，时不我待。”孙颖卓告诉记者，从北京回到石家庄后，省古建所参与这个项目的所有人员就紧锣密鼓地分析勘察数据，抓紧进行图纸绘制和方案编制工作，最终在2012年6月完成修缮方案初稿，以最快速度提交给故宫博物院。修缮方案得到故宫博物院的积极响应，随后又征求了国内多位文物保护专家的意见，数易其稿，于2013年1月24日获得北京市文物局批准。

记者从部分修复方案中看到，方案之精细令人惊叹，比如关于彩画，就曾详细地记录了楼檐下一条牛腿的色彩、纹饰，并指出其建筑美学特征及剥落程度。再比如对屋瓦的修缮，细到对瓦面上的水锈是否清洗进行了详尽论述。

“编制修缮设计方案就像用一根绣花针做最精美的刺绣，真功夫都在细处。更何况是在故宫修文物，咱们手上的活儿，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孙颖卓说。

开放现代，宝蕴楼重获新生

2013年，宝蕴楼正式进入修缮阶段。负责设计服务工作的省古建所工程师赵喆不仅全程见证了维修施工，而且重点参与了宝蕴楼的后续利用方案设计。“根据故宫博物院的设想，修缮后的宝蕴楼应该有更多利用的功能，其实这也是现代博物馆的一个人性化发展方向，就是让古建筑不仅承担储藏功能，还具有现代服务功能，更具有开放性。”赵喆说，为此，修缮时重点对宝蕴楼室内装饰、水电暖等进行了翻新，使得这座古老的楼阁呈现出时代气息。

也正是在翻修中，赵喆见到了几块内侧印有“TIENTSIN-PUKOW BAHN”(“津浦铁路”)字母的牛舌瓦和盖瓦。津浦铁路，始建于1908年，于1912年全线筑成通车。这说明当年修建宝蕴楼所用的屋瓦，是将修建津浦铁路完成后剩余的瓦片调拨过来的。“这个发现令我心潮起伏，这说明我们的前辈在修建这座建筑时，并没有铺张浪费，而是秉承着因利乘便、节省用料的态度。这是建筑者的良知和责任心。”

宝蕴楼整体修缮工作直到2015年9月才结束。当年10月，“故宫博物院早期院史展”在宝蕴楼北主楼向公众开放。对于省古建所而言，这次编制修缮设计方案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更令他们惊喜的无疑是方案被各方认可，并经受住了检验。

“我们搞古建的，虽然一辈子就跟古代的木头砖瓦打交道，但是我们也有情怀。一砖一瓦都是与历史对话交流的载体，那是感情的凝结，更是责任和担当。”省古建所所长张建勋说，如今的中国越来越注重文物保护，越来越具有大国担当精神，而省古建所的古建修缮技术也越来越被世人和专家所认可。

责任编辑；郝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