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片:视觉中国
伊隆·马斯克(Elon Musk)是科技行业最引人注目、也是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用他一位好友的话来说,马斯克就像是“科幻小说中的人物”。
在某些方面,这位SpaceX和特斯拉的首席执行官很像是卡通片里那种典型的亿万富豪——比方说,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和《辛普森一家》中邪恶天才汉克·斯科皮奥的结合体——他有火箭,有过山车一般刺激的个人生活,还有各种各样的跑车。
那些熟知马斯克的人都认为,他注定要走上人生巅峰。
创业之旅
1995年,他和弟弟金博尔创建了在线地图和查号服务Zip2,并在4年后卖掉,净赚2200万美元。之后,马斯克将大部分资金投入在线银行X.com,后者最终演变成PayPal,这一票又让他赚到了1.65亿美元。
再然后,马斯克找到了另一个兴趣所在,并把过去17年时间都奉献给了它。
在马斯克看来,拯救人类,使其免于自我毁灭,就是要通过电动汽车公司特斯拉、火箭公司SpaceX、能源初创公司SolarCity、脑机接口公司Neuralink、隧道建设公司The Boring Company以及被大肆炒作的超回路列车公司Hyperloop,来做成这件事。
马斯克的创业之旅向来是不可预测的。
2008年时,特斯拉和SpaceX都处在崩溃的边缘,马斯克沦落到从朋友那里借钱来维持生活开支。即使现在已经挺过了那场风暴,他仍然在胜利与灾难之间徘徊。
2018年2月,SpaceX成功对“猎鹰”重型火箭进行了测试。但在之后的数月时间,特斯拉却风波不断,从大众市场车型Model 3的生产问题,到有关道路和工厂安全的担忧,可以说是状况频出。
科技媒体《连线》杂志历时两个月,采访了马斯克的朋友、家人和前同事。这些马斯克的身边人向我们讲述了这位亿万富豪某个方面的个性特点。正是这些个性,让他取得了成功,也使他遭遇了挫折。
至于它们对未来的SpaceX、特斯拉以及移民火星意味着什么,或许也可以从他们的讲述中找到答案。
嗜书如命
斯科特·霍尔德曼(Scott Haldeman,马斯克的叔叔):“他不管去哪儿,手里都会拿着一本书。他总是在看书,而且往往是一些深奥的书籍。这是你能在他身上最早发现的一个特点。他会进行高强度的阅读,而且都是关于未来和成功的书。”
彼得·尼克尔森(Peter Nicholson,马斯克在加拿大丰业银行实习期间的主管):“他痴迷于各种创意,宏大的想法。每当我们处理某个问题时,他总是会回归基本原则。我们经常讨论谜题,谈论物理学、生命的意义以及宇宙的本质。”
克里斯蒂·尼科尔森(Christie Nicholson,马斯克的朋友):“我和伊隆的每一场谈话,都会从一个问题开始。他总是说,‘你对某某事有什么看法?’,那个‘某某事’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霍尔德曼:“即使在很小的时候,他总是会凑到一群人中最成功的那个跟前,他会站在那里倾听,然后问出非常尖锐的问题。那都是一些高智商、高指向性的问题。他会撇下兄弟姐妹,跟自己心目中的成功人士待在一起,不管这些人来自哪个领域。”
彼得·巴雷特(Peter Barrett,Playground Global联合创始人,马斯克在Rocket Science Games实习期间的上司):“他总是表现出一种好奇心,这正是我在风投领域期望从创业者身上找到的特质:为什么要这样?它是如何运作的?为什么它需要这样运作?为什么它不能以其他方式运作呢?”
克里斯蒂·尼科尔森:“(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当时去了他们的公寓,在多伦多市的北边。公寓很小,里面大约住着12个人。我记得很清楚,可能是因为我走进了一个自己谁都不认识的房间。他们彼此都是家人和亲密的朋友。我们见面时说了'嗨’,然后刚说完两句话,他就问我,‘你对电动汽车有什么看法?’”
里奇·索尔金(Rich Sorkin,Jupiter Intelligence首席执行官,Zip2前首席执行官):“我认为伊隆一直在思考各方面的事情,既有眼前的、短期的、需要在接下来10分钟内完成的战术性事情,也有需要在未来10年解决的问题。”
克里斯蒂·尼科尔森:“当时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很快就进入了一场高智商的谈话。跟他说话时,你必须全神贯注,因为他很快就会把话题引入哲学或科学领域。他从不浪费时间,我认为他没空去应付那些不想跟他探讨这些话题的人。”
罗伯特·祖布林(Robert Zubrin,火星学会创始人):“当我初识伊隆的时候,很清楚的一件事情是,尽管他有着科学的头脑,对科学原理也很了解,但他对火箭一无所知,真正的一无所知,那是在2001年。而到了2007年,他已经对火箭无所不知了,真正的无所不知,包括细节在内。要达到他现在的火箭知识水平,你必须做一些认真的研究才行。那不是靠跟专业人士交流几次就能达到的,你必须啃透一些书才行。”
从不停歇
霍尔德曼:“他有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内在动力,每周可以工作70、80、90个小时,从不停歇。我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一点,是他跟弟弟来我们家过圣诞节,那个时候他们正在创建Zip2。圣诞节那天,每个人都在拆礼物,而伊隆从早上睁眼开始,一直工作到上床睡觉,每天都是如此。”
杰夫·海尔曼(Jeff Heilman,Zip2的销售代表,马斯克的第一名员工):“有一次我去他的公寓,看到一间卧室的地板上放着一张床垫,还有大约30个中餐外卖盒,就这么多东西。仿佛拥有一套公寓是你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因为别人都这样做,但从功能上讲,公寓对他毫无意义,因为他住在办公室里。”
吉姆·阿姆布拉斯(Jim Ambras,Zip2产品开发副总裁):“伊隆会睡在他的办公桌下面,可能每三个晚上会睡上一次,有时候每两个晚上睡一次。他的床是铺在混凝土上的工业地毯,他不用枕头,也不用睡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
海尔曼:“他会熬夜编程,并让我们在早上的时候把他踢醒,因为他会睡在懒人沙发上,但他并不想睡觉。睡眠不是他给予自己辛苦工作的奖励,睡眠是妨碍他的事情。”
过圣诞节,跟朋友一起骑自行车,或者是睡觉,这些事情在马斯克看来,要么让人分心,要么就是一种挑战。
阿姆布拉斯:“我通常比其他人早到办公室,所以负责叫醒伊隆的人一般是我。有时候,如果我们早上要开客户会议,我会让他回家洗澡或是做些其他事情,因为他那个样子没法开会。”
索尔金:“Zip2当时有一帮人是货真价实的山地自行车骑手,有一条非常艰难但相当受欢迎的路线,是要骑上一座山,那座山把海湾跟海洋隔开了。那帮人定期都要去骑一趟。”
阿姆布拉斯:“我们邀请伊隆在一个周六早上去骑自行车,他答应了。这是我跟伊隆在工作以外唯一有过的社交活动。那是一趟长距离的攀爬,路线非常陡峭,而且天气十分炎热。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次骑行非常具有挑战性。我们当中有个人是马斯克的表亲,名叫拉斯·赖夫,他在Zip2跟我们共事。拉斯很有运动细胞,他在那次骑行中打败了我,但当我骑上山顶时,我看到他把午餐吐了出来,吐了一地。你可以看出,这次骑行有多难了。”
索尔金:“伊隆那时候的体格比不上其他人,而且也没有骑山地自行车的经验,但叫他停下来是不可能的。”
阿姆布拉斯:“我们都在山顶等他,我们都觉得他会转身回家。然后,我们看到他绕过弯道,骑上来了。他全身发红,有点紫的那种红。他骑着自行车,而不是推着在走。他的举动明显与自杀无异,他看上去是在自虐。当人们问我伊隆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时候,我要说的是,我认识的其他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转身离开,因为他们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他们去完成那样的骑行。”
索尔金:“伊隆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坚韧的人。如果你有合适的人手,创建了正确的文化,那将是极其引人注目的。这跟我在与史蒂夫·乔布斯共事时看到的情景非常相似。”
阿姆布拉斯:“他总是在谈论维亚康姆(Viacom)老板萨姆纳·雷德斯通那样的人,谈论他们工作有多努力,谈论他们是如何推动自己、折磨自己的。他崇拜那些为了成功连命都不要的人。”
使用特种部队的方法
戴夫·莱昂斯(Dave Lyons,Peloton Technology联合创始人,特斯拉前工程总监):“2007年12月,我们四个人乘飞机到底特律,查看变速器的研发进展。那段时间,他完全把自己逼到了极限,他看到自己的一切都处在危险当中。他当时的原话我不太记得了,但大意是,‘我把自己所有的钱和所有的友谊都押在这上面了,它必须成功,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它做成,你要使用特种部队的方法来做成这个变速器。’那天晚上,我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是多么地投入。我这辈子没有看过其他任何人像那天晚上的他那样,愿意把所有一切都押进去。”
阿姆布拉斯:“他在工作进度上总是抓得很紧。一件事要么在1小时内完成,要么在1天当中做成,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拖过1天。过了几周之后,我意识到,每当他说1小时要做的工作,那可能相当于1天或几天的工作量。而如果他说1天要做的工作,那至少相当于1周的工作量,有时甚至是两周。他的估计跟别人差了一个数量级。”
杰里米·霍尔曼(Jeremy Hollman,SpaceX前测试工程师):“他从未向我们提过成本要求,要求的始终是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到最后,我们不得不工作得更努力,加更长时间的班。”
阿姆布拉斯:“我记得有一次,晚上九点了,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他很生气,因为办公室里没有多少工程师在工作,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有时会尝试在周末休息一下,而伊隆会待在办公室,他会给我打电话,找一些理由让我过去帮他。我觉得,他想要的只是让我周末待在办公室。”
霍尔曼:“我结婚的时候,正好赶上‘猎鹰1号’火箭首次发射前的准备阶段。伊隆无法接受这件事,他认为这不是我请假的充分理由。他把我叫到他的隔间,问我更改婚礼日期需要花多少钱。我告诉他,那要超过他所拥有的钱。他没能理解我说的话,因为他太有钱了,但我说,这会让我失去妻子,而这是你无法用钱弥补的。”
阿姆布拉斯:“他肯定跟别人有过很多冲突,原因之一在于有些人的看法和他不同。有时,伊隆会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这会导致一些问题。对于任何程度的不称职,他都难以容忍。”
索尔金:“那时候,伊隆很快就会生出炒人鱿鱼的想法,对于最终的结果,我本可以用一种更成熟、更平衡的方式来处理。我们的企业文化非常严格,要求很高,而且缺乏宽容。照我之后的经验来看,要做成我们如今做成的事,不一定需要这样。”
莱昂斯:“他总会问,‘你最近做了些什么事?’这里的‘最近’指的是这一周和这一天,而不是你可能在上周已经解决的问题。”
“他喜欢破釜沉舟,不留后路,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前和向前。”
——特斯拉前工程总监戴夫·莱昂斯
吉姆·坎特雷尔(Jim Cantrell,Vector Launch首席执行官,SpaceX联合创始人):“当他生气时,那是真的生气。他跟我最开始产生冲突的一件事是‘猎鹰1号’火箭的燃料箱。当他看到我写的电子邮件在谈论那些燃料箱要花多少钱时……我们都知道他打电话时,能把人的耳朵都打疼,我就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当时我正在去某个地方的路上,我在盐湖城国际机场找车位,我一边开车,他一边在电话里朝我大喊大叫。他吼着说,燃料箱要花这么多钱简直是胡说八道,我还记得他说,‘如果这些燃料箱一套要100万美元,那我就让你和我去焊接好了。’”
莱昂斯:“他有一种快刀斩乱麻的本事。他一直在挑战现状,他对任何被认为是推诿扯皮的事情,都没法容忍。他喜欢破釜沉舟,不留后路,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前和向前。他会派自己的团队去做任何需要做的事。而他总能幸运地让这些做法奏效,这种能力让我印象深刻。我永远不会跟他对赌,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待在离太阳这么近的地方。”
祖布林:“他会提出一些大胆的想法,然后开诚布公地接受大家的意见,增加可行性,这是一种了不起的优势。如果他只是大胆而已,那么他会成为科幻小说作家,他就不会是现在的他,你很难去描述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不过,虽然伊隆不是科幻小说作家,但他就像是科幻小说中的人物。如果说科幻小说预言了潜艇和太空飞船,那么它也会预言伊隆·马斯克这样的人物。”
莱昂斯:“从上到下,都是一种完全以结果为导向的公司文化。从根本上说,当他描述特种部队的方法时,至少在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含义其实是,‘我真的不在乎你是如何得到结果的,只要得到结果就行。’这种文化的隐含影响可能会促使很多人投机取巧。从我在特斯拉工作以来,公司现在第一次陷入了困境,你会看到一些人受到鼓励,去做一些从根本上来说很危险的事情。因为这就是你在公司升职的方式,这就是升职的动力。那些获得提拔的人并不一定是把事情做得漂亮的人,而是能够以伊隆赞赏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人。
拉尔斯·莫拉维(Lars Moravy,特斯拉底盘动力学工程总监):“他每天都不愿浪费时间。他走进来,表达自己的观点;然后走出去,处理下一个问题。伊隆不会花太多时间在那些正常运转的事情上,而是会处理那些还没有运转起来的事情。他喜欢解决问题。”
独占功劳
祖布林:“人们有时候会问我,伊隆·马斯克的动力是什么。我会告诉他们,不是因为钱。伊隆当然喜欢钱,他觉得钱很有用,但那绝不是他追求的目标。”
彼得·尼科尔森:“他刚刚卖掉Zip2的时候,那年的圣诞节,他跟女友一起回加拿大。他们两人坐了一趟通宵巴士,在圣诞节后的第二天,到了蒙特利尔。他给我打电话说:‘我在车站,我想去你那儿看看。’那天非常冷,我开车到了蒙特利尔市中心的车站,当时,他跟女朋友站在人行道上,就他们两个人,显得非常凄凉。他背着很大的帆布包,里面似乎装着他们的全部家当,两个人冻得瑟瑟发抖。这真是太奇怪了,这家伙刚刚以两千多万美元卖掉了自己的公司,你根本想不到他会如此寒酸。在我看来,这也可以反映出一个人的本质。我始终认为,金钱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手段,是为了实现更大的目标。”
巴雷特:“好奇心和弄清事物本质的能力,和你赚了多少钱并没有关系。他的成功意味着,他可以接受更艰巨的挑战。我认为,他对金钱唯一的兴趣在于,这让他能够以别人无法比拟的规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对马斯克来说,金钱或许只是实现更大目标的一种手段,但他如此痴迷于讲故事,痴迷于好莱坞,这表明他渴望成为焦点。
克里斯蒂·尼科尔森:“在我看来,驱动他的是巨大的人性善念,完全是出于他想为世界、为人类做点好事。他想接受一些最艰巨的挑战,并战胜它们。这是很多伟大的发明家都具有的特点,但马斯克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会接受最疯狂的想法,然后真的去做,把它们变成现实。”
霍尔德曼:“你不会觉得他想要成为亿万富豪,你也不会觉得他想要出名。他想要的,是成就一番事业。他想拯救人类——这听起来非常宏大,但他认为,他可以通过环保举措、节能汽车、高效太阳能供热以及太空旅行,为拯救人类做出自己的贡献。他认为人类需要逃离地球。”
祖布林:“他不是特蕾莎修女,他并非没有私念,但他的自私是莎士比亚戏剧中亨利五世式的自私,他只为荣耀而自私。”
阿姆布拉斯:“我的团队曾经夜以继日地工作,创建了非常棒的内容演示,演示我们能够为《纽约时报》提供怎样的服务。伊隆和我争论应该由谁来上台做演示——他想自己来,但他并不知道演示如何运作,而且那时,他也不是很擅长给客户做演示。但伊隆想成为站在台前的人,在Zip2时期是这样,在Zip2之后还要更甚。”
“你不会觉得他想要成为亿万富豪,你也不会觉得他想要出名。他想要拯救人类。”
——马斯克的叔叔斯科特·霍尔德曼
蒂姆·芬霍尔茨(Tim Fernholz,《火箭亿万富豪:伊隆·马斯克、杰夫·贝索斯以及新太空竞赛》一书作者):“他对自己做的事情充满了热情,而且他喜欢挂在嘴上。跟其他所有权势人物一样,他喜欢掌控自己的形象。所以,当媒体跟他观点一致时,他会很开心,否则,他就会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
克里斯蒂·尼科尔森:“他一直痴迷于讲故事,痴迷于好莱坞,也许是因为他身在洛杉矶,但我觉得,他的性格中就有喜欢成为焦点的一面。”
乔什·勃姆(Josh Boehm,Cyph联合创始人,SpaceX前软件质量分析师):“有很多名人会来工厂参观,他喜欢亲自为这些人担任向导。我记得有一次去洗手间时碰到了(演员兼企业家)约瑟夫·戈登-莱维特(Joseph Gordon-Levitt);还有一次我坐在包厢里,突然看到伊隆正坐在对面,和詹妮弗·安妮斯顿(Jennifer Aniston)共进午餐。”
祖布林:“人们有时会说,‘他是一个表演者,是一个叫卖者,他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没错,他想通过做了不起的事,成为众人的焦点。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这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同时也是他最令人不安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你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SpaceX其他人的名字,因为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功劳。这些都是伊隆的个性。他想为人类做出伟大的功绩,但他也想凭此获得荣耀。”
玩得尽兴
巴雷特:“在我们招聘广告的职位描述中,有一项要求是你要会玩《毁灭战士》(Doom),另一项是要有使命感。可以说,他在这两方面都做得不错。《毁灭战士》占用了Rocket Science Games公司的大部分网络带宽。大家玩游戏的时候,不会把声音调的很高,因为他们不想搞得人尽皆知。所以,你会听到键盘的敲击声,听到有人拿着火箭筒打冷枪时引起的咒骂声。这就是伊隆搞出来的场面。”
芬霍尔茨:“当你看到他时,他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人,他对自己生意背后的科学非常严肃认真。不过,他有时也很搞笑,会把你逗乐。”
勃姆:“他确实有幽默感。伊隆非常讨厌首字母缩略词,他说,公司有一项‘禁止使用首字母缩略词’的政策,简称NAP。”
霍尔曼:“在SpaceX,假日派对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大,不过是不好的名声。第一场假日派对是在伊隆家里举行的,只有12个或15个人带着自己的配偶或至亲参加。后来,人数越来越多,派对的名声也越来越臭,但是充满了欢乐。形式也从在不同的高级餐厅吃吃喝喝,演变成在整个工厂大狂欢,用的也都是狂欢节上的东西。伊隆非常擅长调动大家努力工作,但他也会确保,在机会来临时,让大家玩得尽兴。”
超级跑车和狂欢节式的派对帮助马斯克——以及他的员工——放松身心。
勃姆:“伊隆很多异想天开和犯傻的一面,都在这里显露了出来。假日派对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他们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那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活动之一。我们曾经搭建过一个巨大的海洋球池,里面装满了彩色的海洋球,大家会跳到里面去。派对上还有非常大的气垫,你从三楼往下跳都没事。派对的规模非常大,要走遍整个场地,甚至需要用地图。我从没见过伊隆这么疯狂,从没见过他在派对上那样跳舞,但他显然很享受。我想,他应该参与了很多策划。”
阿姆布拉斯:“伊隆一直很喜欢汽车,他以前总是说起迈凯伦F1——全世界只有64辆,是当时速度最快的量产车。在Zip2被AltaVista收购后,我说,‘伊隆,现在你应该去买一辆迈凯伦F1。’他看着我说,‘真的吗?’‘没错,伙计,你刚刚赚了2500万美元,那就拿出赚了2500万美元的派头来!这是一辆100万美元的汽车,买下它吧!’于是,一周后,他把车买了回来。他在佛罗里达州找到了一个拥有两辆这款车的人,从出售Zip2的钱中拿出100万美元,买了一辆迈凯伦F1。”
“与买到迈凯伦F1相比,击败埃尔顿·约翰更让他兴奋。”
朱莉·安德森(Julie Anderson,X.com/PayPal运营和公关副总裁):“在我们新办公室迎来首位行业记者进行采访那天,我确信自己当时期待的是一些正常的事情,比如过一遍谈话要点,制定一套计划。然而,我们最后却跑到了停车场,伊隆在那里展示他的新车迈凯伦F1。‘展示’甚至都不足以形容,因为伊隆就像走进糖果店的孩子一样,他对汽车兴奋不已,或许更应该说,他爱上了这辆车,爱它的稀有、昂贵以及炫酷。不过,鉴于当时的舆论对伊隆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物还是一个夸夸其谈的骗子尚未有定论,我感到,自己作为公关人员的分寸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阿姆布拉斯:“有趣的是,当我跟他谈到这些时,他似乎对另一件事更兴奋:就在他买下车的两小时之后,音乐家埃尔顿·约翰也想从佛罗里达的那个人手上买下这辆迈凯伦F1,但伊隆领先了一步。我觉得,跟买下汽车相比,这也许更让他得意。”
坎特雷尔:“他会开着这辆100万美元的迈凯伦上路,然后随便停在加州埃尔塞贡多的街道上。我跟他说,‘伊隆,有人会偷你的车。’但转念一想,那些人可能会认为他是毒枭之类的人物,这样就没人敢碰他的车了。”
追逐更大的梦想
祖布林:“2001年,火星学会在硅谷地区举办了一场募捐活动。晚宴的门票价格是500美元一位,我们收到了一张5,000美元的支票,签发人名叫伊隆·马斯克。”
巴雷特:“电影导演詹姆斯·卡梅隆也在现场,伊隆、祖布林和一帮来自美国宇航局(NASA)的人都坐在那里,谈论着机遇和未来。”
祖布林:“他读了我的书《火星案例》(The Case for Masrs),被这样一个想法深深吸引,即把人类的触角扩张到火星,从而成就一种太空文明。”
霍尔德曼:“他经常说,他一直在想太空旅行的事情。他最喜欢的书是《银河系漫游指南》,他十几岁时就看过。”
巴雷特:“我记得他说自己别无选择,只能追求这个梦想,因为他一想到太空旅行,便再也无法释怀。”
坎特雷尔:“他最初的想法是把老鼠送上火星,我称之为‘YY之旅’——他希望证明,老鼠可以在火星繁殖并重返地球。”
祖布林:“他对此非常着迷,当时,最便宜的运载火箭在俄罗斯,我把他介绍给我的一个朋友,也就是吉姆·坎特雷尔。”
坎特雷尔:“他的语速非常快,以至于听上去显得不太连贯。不是那种‘你好!’式的推销员说辞,而是像在听电视布道者说话,或是这样的人给我打电话。我几乎可以背诵那篇我多次听过的演讲词,他说,‘我是伊隆·马斯克,我是一个互联网亿万富豪,我创办了PayPal和X.com,我把X.com卖给了康柏(Compaq),拿到了1.65亿美元的现金。我本可以在海滩上喝着迈泰鸡尾酒度过余生,但我认为,人类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成为一个多行星物种。我想用自己的钱做一些事,证明人类可以做到。我需要俄罗斯的火箭,这就是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祖布林:“他们(坎特雷尔、马斯克以及美国宇航局后来的局长麦克·格里芬)去了俄罗斯,在那里,他们体验了一番盗贼文化。每个人都想敲他们一笔。”
坎特雷尔:“(在俄罗斯火箭公司NPO Mashinostroyeniya)有一个人,他身材单薄,骨瘦如柴,还缺了几颗牙齿。我们被告知,他就是首席设计师。伊隆又把在电话里跟我做的那一番演讲,对着这个人重复了一遍。对方明显不高兴,但没说什么,只是开始烦躁不安。他问了我们几个问题,然后断断续续地说,火箭是一种战争武器,不是给资本家用来发射到火星、执行什么狗屁任务的。然后,他把口水吐在了我们的鞋子上!伊隆转向我,问道:‘他是在朝我们吐口水吗?’我说:‘是的,我认为他是在这样做。我觉得这是不尊重我们的表现。’”
2001年,一场有詹姆斯·卡梅隆和罗伯特·祖布林参加的筹款活动,激起了马斯克征服火星的愿望。
祖布林:“他从那次经历中意识到,如果要有廉价的运载火箭,就必须有人在这里(美国)制造它们。”
坎特雷尔:“他离开了俄罗斯,决定不在这个国家制造任何东西,因为那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是疯人院。他不希望自己的钱消失在俄罗斯的某个仓库里。他宁愿在美国做这件事。”
坎特雷尔:“我们离开了,登上了返回纽约的航班。格里芬和我坐在后面,伊隆坐在我们前面。他在电脑上疯狂地打字。格里芬用手肘碰了碰我,说:‘你觉得这个白痴天才在那儿做什么?’伊隆转过身,对我们说:“嘿,伙计们,我想我们可以自己建造这枚火箭。”
祖布林:“亿万富豪认为自己将成为开拓太空边界的人,这种事在历史上并不少见。他们会拿出5,000万美元给某个富有远见的工程师,让后者去折腾。等折腾到某个程度,事情的难度会不断增加,然后他们就放弃了。每一次差不多都是这样。当伊隆创办SpaceX时,我们很多人认为,他也会是这样。这简直成了一种模式:一个有钱的大孩子,对火星着了迷,折腾一阵子,然后放弃。”
坎特雷尔:“2001年秋天,火箭专家约翰·加维带伊隆参观了他所有朋友的家。这些人甚至带着伊隆参加了一次火箭发动机测试,火箭发生了爆炸,就在试验台上。但伊隆并没有被这一切吓倒,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些只有一点小钱的人都能在车库里造火箭,那我们用大笔资金和硅谷风格的领导方式,又能做成什么呢?伊隆就是在那里真正得到灵感的。他在那场火箭测试中完成了一次宗教式的皈依。”
祖布林:“伊隆所做的事情截然不同。他不仅仅是投入了用于折腾的资金,还投入了自己的灵魂和思想。他把自己的才能融入其中,而且不仅是技术才能——虽然我认为他的技术才能是一流的,但还是有其他人能够和他比肩。只不过,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是他的商业才能,也就是招募合适的人才、创建适宜的公司文化,以及击败那些试图在政治领域摧毁他的对手。”
坎特雷尔:“伊隆真的不在乎钱,他想要去火星。他做的一切始终聚焦于火星,而不是市场。我才是那个聚焦于市场的人,我对他说,‘我们的投资必须要有回报才行。’他的回答是,‘我真的不关心投资回报。’”
霍尔曼:“他很看重自己赋予公司的唯一目标。无论是特斯拉,还是SpaceX,抑或是他在做的其他事,总会有一个至高的目标。从SpaceX诞生之初,我们就已经知道,‘猎鹰1号’是用来测试的,‘猎鹰9号’的个头会更大,而最后,我们将发射更大的家伙去火星。整个计划就是为了降低成本,让人类加速成为一个多行星物种。”
坎特雷尔:“他甚至想象不到自己会失败,这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当我们来到SpaceX的第一家工厂时,绝缘层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地板脏兮兮的,我连不上网络,而他正因为其他事情朝我大喊大叫。我走到厨房,朝外看着车间,我看见一只老鼠从他的迈凯伦底下跑过。我当时想,‘我们就要在这种地方造火箭?’”
“你必须对自己所做的事充满信心和热情,才能把它做成,他做到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内,看不出他怎么可能成功,而他看不出自己怎么可能失败。”
克里斯蒂·尼科尔森:“我认为SpaceX是他的情感和灵魂所在。我知道,有人觉得特斯拉是第一位的,但我认为,SpaceX才是他的心之所系、魂之所系。我觉得,他对其他一切都不在乎。”
责任编辑:张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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