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著《红楼梦》何遭怀疑

曹雪芹著《红楼梦》何遭怀疑—— 红学家的饭辙之一

我的一篇说到曹雪芹的短文在博客中贴出来后，网友“乐只”君在文章下的评论栏中发表了如下一番感慨：“我一直纳闷，曹雪芹这个文学大才子，在世时应该很有名气，也会跟文人墨客交往，应该留下很多文翰墨迹，何况时代并不久远。奇怪的是，后人知道得很少，除了《红楼梦》，也没有诗文留世，甚至名字也成了问题。”

这种感慨，有一定的代表性。笔者也曾有过类似的迷茫：为什么《红楼梦》这样的伟大作品，作者是谁都会成为问题?

这类问题的形成，主要有如下几种可能的原因：

一是后世读者的难以置信心理。蟪蛄不知春秋，庸人想象不到天才的禀赋和学识。面对特别伟大的著作，后世读者很容易产生如下的疑问：这真的是他(她)写的吗?他(她)怎么可能写得出如此伟大的作品呢?这类疑问，并非我国特产，外国也有。例如，莎士比亚名下数量众多闻名世界的戏剧作品，就不乏怀疑者。他们说，一个江湖草台班子的主人怎么可能那么熟悉宫廷、贵族的生活情形呢?因此有人提出，其实真正的作者是著名的哲学家、科学家、思想家弗朗西斯·培根。培根出生于贵族家庭，他本人日后也成了大法官。同时，他又是好学不倦、知识渊博的学者。无论是生活阅历，还是学识修养，都表明他有可能写出那些百科全书式的戏剧作品。

二是古人不当回事的态度。曹丕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典论·论文》)。其中的“文章”，指的是散文和诗歌，不包括小说。小说家的地位，一直很低贱。“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道也”。这种观念在中国历代文人的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直到近现代，受西方影响，小说的地位才得到提升，文人可以通过写小说，获得名利，署名、著作权这才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在这之前，写小说不但没有稿酬版税之类的利益可图，甚至还会因为语涉不经，落下坏名声。因此，稍微有些正统思想的文人，都不屑以小说家名世。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由一位作家独立创作完成的长篇小说《金瓶梅》，作者并没有署上自己的真实姓名，只署了个“兰陵笑笑生”。结果，“兰陵笑笑生”是何许人，便成了中国文学史的“哥德巴赫猜想”。迄今为止，研究者提出了60多个人选，影响较大的说法就有王世贞、屠隆、徐渭、李开先、贾三近、王稚登、蔡荣名、赵南星、李渔、卢楠、冯梦龙、丁纯父子、薛应旗、贾梦龙、汪道昆、李先芳、沈德符、冯维敏、谢榛、臧晋叔、金圣叹、田艺蘅、王采、唐寅、李攀龙、萧鸣凤、胡忠、刘修亭、李卓吾、汤显祖、陶望龄、丁耀亢、丘志充、袁宏道兄弟等等，众说纷纭，难以定夺。清康熙年间，长篇小说作者虽然开始署上自己的真实姓名，但还是不很当回事的，不像今天的小说家那样，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声明、标注，唯恐被他人夺去。倘若曹雪芹能像白居易那样，珍爱自己的作品，同时有能力刊印自己的诗文，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作品散失，姓名湮灭，于是刻印若干，分藏名刹，他的诗文保存情况就会好得多，也不会有著作权归属的争议。

三是作者身前身后境遇不同。《红楼梦》一书问世之前，虽然有脂砚斋等作者生前好友为之批注评点，热情揄扬，但日后名震中外，产生世界性的巨大影响，成为中国长篇小说四大名著之一，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长篇小说，显然是作者始料未及的。作者曹雪芹，十几岁的时候，家道骤落，到他在北京西郊“黄叶村”悼红轩写作《红楼梦》时，生活已经陷入了“瓮牖绳枢”“举家食粥酒常赊”“一病无医”的穷困境地。曹雪芹生前，虽然“披阅十载，增删五次”，但日后流播于世的，仍是残本。据此推测，曹氏生前并没有完成全书的写作。身后的千古名著，作者生前却不过是“满纸荒唐言”与“一把辛酸泪”!因此，曹雪芹不可能像我们今天这般，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

四是传播过程缺少必要的作者说明。如今的著作有个常见的做法，在序跋或封扉中对作者进行介绍。古时候，尤其是小说，还没有兴起这样的做法。小说爱好者、书贾渔利者，关心情节，着意利润，也都没有着手做过这一项工作。

五是结交的友人知名度不够。曹雪芹生前好友敦诚、敦敏兄弟等人，虽然有诗文传世，但并非多么著名的文人，他们对确定曹雪芹写作《红楼梦》，对曹雪芹生平事迹的描述，语焉不详，缺少详尽可信的记载。

六是没有得到统治者的青睐。古代有些文人的著作，是他们死后因为统治者的重视，收集，整理，刊刻问世，才得以流传于世的。例如汉朝司马相如的赋，就是汉武帝派人到司马相如家收集起来的。曹雪芹的《红楼梦》，不但没有受到统治者的重视，反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定性为“诲淫”之书，遭到严厉的禁毁。

虽然一口气列了六条原因，但问题不一定说清楚了。抛砖引玉，吾之所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