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赴美生子产业链:利润惊人无监管 恶性竞争或洗牌

本报记者赴洛杉矶实地调查赴美生子产业现状

相互举报恶意抹黑 月子中心打起来了

洛杉矶一家月子中心的套房内。

洛杉矶华人区罗兰岗是月子中心的“大本营”。

制图/杨仕成

华西都市报：本报报道《赴美生子起价10万的“赌博”》(详见本报6月24日)引起强烈关注。应全美母婴协会之邀，华西都市报作为国内唯一受邀媒体，远赴洛杉矶调查发现，赴美生子利润惊人且无监管，恶性竞争开始蔓延。

今年6月，华西都市报报道《赴美生子起价10万的“赌博”》引起强烈关注。近日，国内赴美生子中介行业再起波澜，竞争惨烈，网络上充斥着互相诋毁，有公司甚至贴出悬赏公告，要求揪出“幕后黑手”。而在美国洛杉矶，月子中心之间的竞争也已白热化，洛杉矶今年取缔的24家非法月子中心中，有一部分正是因为月子中心互相举报，最终“同归于尽”。8月中旬，华西都市报记者赴美国洛杉矶，经过一周调查后发现，处于灰色地带的赴美生子行业，利润惊人且无监管，商家之间处于无序竞争的状态，恶性竞争已开始蔓延。

A

市场现状

生意好到爆棚 月子中心扩建忙

8月14日，记者借想生孩子考察月子中心的名义，来到了位于洛杉矶富人区尔湾的新喜都月子中心。这家月子中心藏身于一幢公寓楼，租了20多套房间，由于定位高端，收费不菲，待产和坐月子的打包价格是20万—30万元。

“你最好赶快预订，现在房间全是满的，预订排到了半年后。”月子中心老板Elva说。

在洛杉矶华人聚居区罗兰岗，记者找到了一家价格相对便宜的爱心月子中心。这儿的30套房间也全部爆满，收费为10万—15万元。来自西安的妈妈罗若琳说，“这儿有60多个妈妈。我来这几个月，房间一直很紧张，一腾出房间，马上就有人住进来。”

因为急速增长的需求，洛杉矶的月子中心都在加速扩张。Elva告诉记者，她原本只租下了几间房，因需求量巨大，陆续增加房源，现在已有20多间套房。

B

产业链条

赴美生子链 能养活上万人

从代办签证到提供在美国待产、生产和坐月子的服务，到新生儿办理手续及回国后的教育等，赴美生子已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美国华人商会会长Jack Chen向华西都市报记者介绍，洛杉矶的月子中心最早是由来自中国台湾的移民开办的。2006年，因当地政府打击，月子中心出现了第一次洗牌。此后，美国月子中心的大本营，从阿凯迪亚及圣盖博谷等地，搬到了新的华人聚居区罗兰岗。

2008年美国对中国内地开放旅游签证，到2010年，中国内地赴美旅游的门槛大量放宽，赴美生子现象出现“井喷”。2011年-2012年，洛杉矶的月子中心出现了迅速增长。

在一家小书店，记者找到了孕妇食谱、“恭贺生子”的红包等。“我们当地的华人都靠着她们吃饭呢。”书店老板王女士说。

到洛杉矶谋生5年的刘师傅在这里做专职司机，接送月子中心的产妇出门产检或购物。刘师傅的老婆开了家中介公司，负责给产妇介绍月嫂。“生孩子的产妇来得多，我们夫妻俩的生意就好。”

在一家月子中心，记者遇到了一位月嫂罗阿姨，之前在餐馆打工。“月嫂比在餐厅端盘子收入高，而且包吃包住。”罗阿姨说，月嫂最低工资每个月至少1500美元，好一点的金牌月嫂能拿3000美元。

洛杉矶有约100万华人，记者粗略估计，整个赴美生子产业链能养活上万人。

C

商业混战

恶性竞争下或现洗牌

美国有大大小小月子中心约500家，其中少部分以酒店、度假村等名义注册，处于法律无法监管的灰色地带，而大部分在自住房屋内开设的“民宿”，则是非法经营。在中国内地还有几十家中介公司。突然井喷的需求，让这个灰色行业又遭遇了恶性竞争的打击。

市场混乱 中介公司相互抹黑

2008年，在陪老婆到洛杉矶生完孩子之后，姜山做起了赴美生子代理生意，目前他创办的“美宝之家”已成为国内老大。起初国内从事赴美生子中介业务的公司只有两三家，后来许多到美国生完孩子的妈妈发现，这行门槛低、利润高，也开起了公司。

姜山透露，去年“美宝之家”签单3000多份，以平均每单20万元计算，合同价值达到6亿元。高利润催生竞争，但让姜山头疼的是，竞争中，互相抹黑占据了主角。

进入“美宝之家”网站，可以看到多个严正声明，都是有关同行恶意攻击的。发布严正声明的不止一家。洛杉矶的优生美地月子会所也发表声明称今年两次出现大批负面文章，是同行雇佣水军抹黑。

竞争激烈 一些月子中心遭同行举报

据当地媒体报道，洛杉矶近期查缉非法月子中心，共接到85起举报案件，其中24家证实违法，涉及违反卫生法规，变造房屋结构，非法经营民宿。洛杉矶政府计划10月进一步拟定法规，取缔非法月子中心。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24家被开罚单的月子中心中，有一部分竟然是被同行举报。美国华人商会会长Jack Chen告诉记者，2006年洛杉矶月子中心的洗牌导火索就是大量月子中心为招揽客人，互相攻击举报，导致政府对月子中心进行打击，大量月子中心被取缔。

记者调查发现，目前美国的月子中心中，多是夫妻店，用自己的住宅揽客。一些非法月子中心被查，主要原因有四点：第一，美国法律规定居民区内不可经商，而月子中心一般都设在居民区;其次，有些月子中心为招揽更多顾客而违章改建房屋，试图扩大居住面积;第三，大多月子中心喜欢现金交易，存在偷漏税问题;最后，美国人没有坐月子的习惯，月子中心多为无照经营。

在圣盖博，赵先生将自己的房屋用于接待产妇，兼任厨师、司机和证件代办。这样的月子中心，被称为“民宿”。赵先生说，现在风声紧，他一次只敢接收一至两位孕妇，收入比起从前住满五六个孕妇时少了很多。

一些民宿为避风头，只接待背包客短租。而一些实力相对雄厚的民宿，纷纷转型，取得商业注册，规避风险。

D

趋势预测灰色产业还能走多远

无执照、无监管、无标准，处于“三无”状态下的赴美生子行业，还能走多远?

民宿经营者赵先生认为，月子中心目前正走在“自我毁灭”的路上。他说，月子中心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把灰色行业开到了富人区。“美国白人非常重视居住品质，不允许小区有一些不法的事情，更不允许小区内有一堆孕妇满大街乱逛。”

赵先生说，如果想依靠这个行业生存，那么所有同行都要遵循前辈留下来的经营法则，“低调，低调再低调”。

全美母婴协会运营副总监Tony Wang则认为，赴美生子群体远未到挤占当地孕妇资源的地步，预计市场在3—5年内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未来政府会出台法律法规及行业规范来引导行业发展，恶性竞争应该会逐渐消失。”

姜山则对记者坦言，一旦美国政府收紧政策，赴美生子行业会受到致命打击，但他预计未来5年政策变动的可能不大。姜山表示，他们正着手在洛杉矶聘请专职工作人员，管控月子中心，规范服务质量，以期获得持续发展。(华西都市报记者李欣忆 美国洛杉矶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