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中华文明缺法制意识 传统文化需减肥

昨天下午在安徽大剧院，我国著名学者、作家余秋雨带来一场关于《国际坐标下的中国文化》的讲座。讲座中，余秋雨站在国际的视角，纵观中华民族5000年的历史，细细分析中华文明的文化脉络，并从这一文化的精华和弊病一一谈起。对于中华文化的现状，余秋雨并不讳言其被世界误解的尴尬，并提出“中华文化需要减减肥”的建议。

中国文化被世界误会了

作为安徽的女婿，余秋雨一向不吝在各种场合提到安徽，这次来合肥演讲的主题，也是他10月18日在联合国的演讲题目，而他在联合国的这次演讲则成为当天联合国网站上的头条新闻。“为什么一名中国学者的讲座会成为超越国际各大时事政治事件，成为联合国网站上的头条新闻呢?不是说我说的有多好，这反映了世界对中国文化的重视，可是，有谁能知道什么是中国文化?我们以为世界其他国家会非常了解中国文化了，其实他们对中国文化的认识非常肤浅。”余秋雨坦言，中国强大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但很少有人能清楚地解释中国文化的定义。在前不久的一次民意调查中，人们最有好感的国家是德国，这个两次发动世界大战的国家，能获得大多数世界人民的好感，这让人很困惑。为什么中国这样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总是被人误会呢?这种误会其实就是一种文化误会。

“我们想到德国的时候，我们会想到贝多芬、巴赫、歌德、康德，这些全人类的导师，即使出现了希特勒这样的人，我们也会觉得这是德意志文化的小丑，不影响这个国家的整体形象。”余秋雨说，与德意志文化相比，中国文化就像一个巨人，突然来到闹市的街头，人们知道他走了很远的路来的，知道他体量很大，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性格，这让人觉得惶恐。

“有美国朋友就说，我们从中国的文学作品中，看到的都是宫廷斗争，看到的是武侠。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中国人会武功，所以愈想愈害怕。这就是传播上的错位。”余秋雨说，现在中国人还喜欢背诵古文，大段大段的古文，别说外国人不懂，就连中国人自己也不懂，难道中国人就是这样传承中国文化的?中国人只知道给中国文化做加法，却不做减法，不知道如何用最简单的语言说清楚中国文化的魅力，不知道用简明的方式，让大家到达中国文化的核心部位。“我们越说越多，越加越多，就跟人不断地汲取营养，太多了之后，就会产生肥胖、高血压、高血脂，中国文化也是一样，需要减减肥了!”

中华文明五千年脉络一一道来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娶了一位美国太太，两人本来很好，最后却离婚了，原因就是四个字—‘文化差异’。因为这个中国朋友每年要在清明时节回国扫墓，这让美国太太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这样一个飞机票不打折，又不是法定节假日的时间回去，不能过一段时间，或者积攒几年之后，再回去举办一次更盛大的扫墓仪式吗?当然，美国太太的这个想法在中国人看来，也是不可理喻的。”余秋雨说，这样的情况如今很常见，改革开放之后，很多跨国婚姻破裂，主要的原因就是文化差异。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文化学者，也不是艺术家，为何却因为“文化差异”这个看起来很遥远的原因而最后婚姻破裂呢?

到底什么才是文化?余秋雨认为，文化是一种养成了习惯的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再复杂一点来说，这种精神价值和生活方式最后的成果是集体人格。中国文化的形成自有它本身独特的文化脉络，这也形成了与其他文化不同的文化差异。

与其他古代文明相比，中华文明的文化脉络清晰可循，中华文明跨入成熟文明门槛的三个标志是文字的出现、金属冶炼、集中居住。三个条件全部具备的中华文明是在4200年前，也就是公元前21世纪，而在这之前的炎帝、黄帝、尧、舜、禹等伟大的祖先将中华民族领到了成熟的门槛前，这之间恰好是800年左右的时间，所以中华文明5000年的历史就是这样得来的。

如果从时间上来看，中华文明起源要落后于古巴比伦文明、古埃及文明以及古印度文明，可是却是四大古文明中唯一延续下来的文明。“大家想想，现在中国人还能念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可是2500多年前的老人家说的话呀。”说到这里，余秋雨又继续分析说，在公元前5世纪时，全人类出现了智能大爆发，孔子、释迦牟尼、苏格拉底等一系列伟人都在这一时期

生，中华文化在这一阶段没有缺席，再到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的帝国时期，通过行政手段，帝国巩固了文明，延续了文明，当时西半球的罗马帝国与东半球的中华帝国让整个世界处于文明压制了野蛮的状态。之后，再就是鲜卑族的入驻，唐朝的盛极一时，元代戏曲的繁荣弥补了中国文化的短板，这种高速繁荣之后，到了明清两代，却出现了“文字狱”这样的文化恐怖主义，直接导致了中华文明的停滞不前。

中华文明的精华与弊病所在

为何中国文化总是被人误解，很多时候就是自己总结得不到位，一大堆的自我赞美，如果不考虑语言的差异，翻译过来之后，全部都是人类共有的，让外国人看起来，中国文化也没什么了不起。

余秋雨则总结了中国文化的精华，它在于在人格上构建了君子之道，在行为上普及了礼仪之道，在思维上普及了中庸之道。中国人崇尚君子之道，并自称是礼仪之邦，而中庸之道其实也就是反对一切极端主义，在历史发展过程中，中华文明靠中庸之道躲避了很多灾难。

不过，中华文明也并非是完美无缺的，余秋雨说，严重缺乏公共意识，严重缺少实证意识和严重缺少法制意识是三大弊病。这也能够理解为什么很多外国人对中国游客多有诟病，在公众场合大声喧哗、不遵守公共秩序等等，这都是中国人对公共空间这个概念比较淡薄所产生的直接后果。

在演讲的最后，余秋雨也不忘给安徽文化提了几条建议，他表示，安徽发展文化的时候，要有宏观的支点，不要过多强调地方主义，想想在交通、通讯条件极度不发达的古代，徽商早已走出了安徽，走遍了中国，如今就更不能固步自封了。此外，还要不忘创新，盲目地复古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一天到晚都在讲古代，会让人觉得可笑，对于祖先传下来的文化最好的传承是创新，不断地创新，这样才能使文化不断地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