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冀陕“争产”漩涡中的燕家河煤矿。 南都记者吴铭摄
时任邢台副市长董锡祺接受河北高院和高检询问时的笔录。
一个针对个人的刑事判决,让相隔千里的河北邢台与陕西彬县、旬邑县陷入一场博弈,博弈的目标,是“百亿资产产权”。
民营企业河北中达集团前董事长吴振清,因犯贪污罪和私分国有资产罪而获刑。河北中达集团是由国有企业改制而来,吴振清也是原国有中达集团的董事长。针对他的刑事判决,涉及到14年前国有企业中达集团获得的陕西彬县、旬邑县的3家煤矿的经营权、产权性质和未来收益的控制。其后,河北邢台和陕西彬县、旬邑就这些资产的归属问题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博弈,且至今没有结束。
博弈的焦点是涉事企业产权所属为河北国有性质,还是陕西彬县、旬邑县集体或民营股份性质。而关键则在于2005年国有中达集团改制为民营中达集团时,其名下的陕西资产是否随其一起“打包”完成了股份私有化。
博弈的结果,或将是双方搁置判决书中的表述,共同商讨百亿资产的归属。
民企老总落马
判决书中称,河北中达集团在改制方案中未将陕西企业列入改制范围
整个事件可追溯到2002年。彼时,以煤炭等能源开采为主业的国有企业河北中达集团陷入发展困境。董事长吴振清等集团高层以及职工通过内部筹资,开始到陕西投资煤矿。三年时间里,吴振清等人以中达集团的名义获得了陕西彬县、旬邑县等三家煤矿的经营权,分别是位于陕西彬县、旬邑县的陕西火石咀煤矿、燕家河煤矿、旬东煤矿。
但投资陕西煤矿仍然无法改变中达集团的困境,截至2005年5月,中达集团净资产负债6840万元。邢台市市委、市政府、国资委决定将国营中达集团打包改制,企业被转让给吴振清等7名自然人和中达集团工会。
改制后,民营中达集团成立,吴振清出任董事长。
但2007年开始,吴振清遭遇举报。据邢台市中院判决书,2009年9月18日,河北省内丘县检察院接到举报称,吴振清在2005年改制期间,将原国有中达集团在陕西的三家煤矿隐匿,归其个人所有,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涉嫌贪污。
2011年8月31日,吴振清以涉嫌挪用公款罪被内丘县检察院刑事拘留。同年9月4日,吴振清以涉嫌贪污罪经邢台市检察院批准、由内丘县检察院执行逮捕,后由邢台市检察院接手办理。
邢台市人民检察院公诉吴振清的起诉书中称,吴振清在国有中达集团改制过程中,利用职务之便贪污1.58亿余元,私分国有资产3445万余元,两项合计近2亿元。
2013年8月19日,邢台市中院一审宣判,吴振清因犯贪污罪和私分国有资产罪,被判处死缓。判决书中称,“河北中达集团在改制方案中未将陕西企业列入改制范围,故河北中达集团在陕西企业的性质依然为国有,其资产为国有资产。”
2014年10月30日,河北省高院对该案二审宣判,吴振清被判无期徒刑。该判决维持了一审对民营中达集团获得的陕西资产收益系国有资产的认定。
百亿矿业资产
如资产被河北方面认定为国有,陕西方面将丧失开采权、使用权和受益权
邢台市检察院反贪局出具的《移诉审查意见书》显示,截至2012年7月31日,民营中达集团在陕西最初的三家煤矿价值52亿元。
实际上,2002年,中达集团依托这三个煤矿,成立了陕西彬长煤业有限责任公司,企业法人代表为吴振清。如今,彬长煤业已发展为一家大型综合性公司,产业已扩张至五矿两厂一五星级酒店,规模已达100多亿元。
彬县和旬邑县地方财政大部分来自于煤炭资源,而煤炭资源的贡献中大部分又来源于彬长煤业及其矿产。当地人称,行情好时,这部分资产每年给彬县和旬邑县带来10亿元的税收,行情不好时,也有3亿多元。
据官方公布数据显示,2014年,陕西彬县地方财政收入10 .8亿元,陕西旬邑县地方财政收入2亿元。
在吴振清被捕之时,陕西方面已有所警觉。陕西彬县城关镇企业办主任李崇信十几年前曾参与过河北中达集团承包火石咀煤矿的谈判,他称,2011年9月,吴振清被捕后,邢台市检察院办案人员多次到彬县调查取证,拿到了“三矿”之一的火石咀煤矿合作变更的全部资料,以及近年来的财务信息。彬县方面推断,除了办案,邢台检方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下一步行动”—国有化中达集团在陕西的资产— 提供证据。
知情人强调,如上述资产被河北方面认定为国有,将使得陕西方面丧失对煤矿的开采权、使用权和受益权。河北企业可以按大国企的管理模式,以集团公司的名义在总部所在地集中纳税,而彬县、旬邑县每年都会流失数亿元的财税收入。
此后吴振清案判决书中的表述,使得河北邢台与陕西彬县、旬邑县针对中达集团的这部分陕西资产的“争夺”升级。
面对巨额资产的控制权,两地各执一词,并找寻一切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以“争夺”这部分资产。
责任编辑:乔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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