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的盒饭阴影

在什么地方爬起来，还会在什么地方跌倒——— 这句话说的是“铁老大”。

昨天很多媒体的评论版，都给“铁老大”留了一块版面，因为15元一盒的盒饭问题。据《海峡都市报》报道，高铁上，存在一个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实：有15元的盒饭和2元的矿泉水卖。只不过平时列车员从不主动推销，而是力劝乘客购买40元甚至更贵的盒饭。

这是2016年的报道。事实上，早在2011年，当时还存在的铁道部就公布了动车组列车服务质量标准，明确要求保证旅客列车有2元以下矿泉水、15元以下盒饭等供应，不得断供。但乘客们一般很少见到这两样商品的身影，而每年春运前后，买不到的低价盒饭，就会成为热门话题之一。以2013年为例，当年的《人民日报》记者就发现，当旅客询问盒饭价格时，工作人员都是从30元开始说，避而不谈15元档位。2014年，《现代今报》等媒体又刊文称：动车上15元盒饭“藏着卖”，要投诉才端出。到现在，在一场政企分开、打着市场化改革的大旗之下，铁道部运营的职能交给了铁路总公司，但一餐盒饭的问题还没能解决。

原因何在?《西安晚报》给出的答案是：利益的驱使。“列车车厢是一个相对封闭，在运行期间无法与外界进行商品交易的空间，列车上的商品都是由铁路部门独家经营，也就意味着消费者除了选购列车上提供的商品，没有其他选择。”作者苑广阔在这篇评论中写道，“如果真的是一个自由的市场，就以目前列车上盒饭的口感、味道，无论如何是卖不到15块钱一份的，更别说三四十块，上百块了。”《北京晨报》也刊登评论《廉价盒饭藏着卖，服务失范背后是啥》指出，“如果将盒饭档次、价格或销售额等纳入乘务员业绩考核，那乘务员积极推销价位高的盒饭自然成为常态，并获得管理者的默许或纵容。”

利益驱动的背后，隐藏着的问题是垄断———“兜售盒饭属于垄断经营”，《楚天都市报》如此总结道，“小小盒饭看似微不足道，但正是这不起眼的细节往往决定行业形象和口碑。”《新快报》也由此感慨：“15元盒饭的缺位，既违背铁路质量规范，也与铁路市场化方向背道而驰，而且从经营角度也是短视之举：质劣价高，让乘客被迫养成‘不消费’的习惯，就算全部涨到100元，没人买岂不白费?”

真的是白费。2015年2月，《新京报》曾报道，北京通西宁的一趟特快列车上，全程21小时，只卖出了50盒盒饭。高铁上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昨天的舆论场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2014年《中国青年报》所做的一项调查，93.6%受访者认为高铁盒饭“太贵”;80.3%受访者坐高铁时即使赶上用餐时间，也不买高铁盒饭吃。媒体人朱昌俊在为《重庆时报》撰写的评论中由是感慨道：“价高、可选择性少、质量差……长期以来这样的火车餐饮不仅形塑了‘中国式乘客习惯’，也让火车餐饮的市场经营者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这无疑是一场双输的结局。长期以来，消费者不愿意在火车上点餐，宁可自己费事买方便面、火腿肠，或者忍到终点再找地方解决餐饮问题。而列车上，只能靠着提高餐饮价格来盈利。由此，“铁老大”也就一直难以摆脱“服务差”的指责，到了高铁时代，留给消费者的印象则更进一步，变成了“又贵又差”——— 即便是那些动辄40元、60元的盒饭，也依然不会给人们带来愉悦的进餐体验。《河南商报》就刊登了朱颜的点评来做对比：“日本的新干线，不仅快速舒适，还以美味的盒饭闻名。我们的高铁盒饭为何就那么贵、那么难吃呢?说到底，还是因为火车餐饮的市场化改革不彻底。”

现在，铁路总公司已经开始在火车票上刊登广告，看似市场意识已经很浓，但从这一餐饭盒中，又暴露了沉疴重重的现实。《北京青年报》昨天的社评中就注意到一个细节：“有餐车承包者介绍，承包餐车就得动关系花钱，所有的原材料和设备都要从上面的承包公司购买，要比直接在外面采购贵很多，质量也不是最好的，‘乘客感觉很贵，但我们还是很难赚钱’。为何原材料和设备必须在承包公司高价采购?为何乘客与经营者两边都不讨好?不难看出，这些经营者的‘苦衷’和现状综合起来，其实都可归咎于火车餐饮特别是上游环节的市场化改革不彻底。”

从一些业内人士的点评里，不难看出，铁路总公司也一直试图推动解决这个问题。网上很多铁路从业者就建议旅客，如果列车不提供15元的盒饭和2元的矿泉水，可以马上打12306投诉。而新闻报道里也确实提到，有乘务人员看到乘客拿出电话准备投诉后，迅速提供了更为便宜的盒饭。可见，来自铁路总公司的压力确实很大。然而，难道每次吃饭都要如此和列车员斗智斗勇一番?这仅是治标之策，或者，用《潇湘晨报》的话说，是一种“绿皮车服务思维”。李记在投书该报的评论中感慨道：“在中国铁路已大踏步进入高铁时代的现在，车厢里某些层面的服务思维貌似仍停留在绿皮车时代。”

所以，真正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更为彻底的市场化，用竞争降低价格、提升质量。正如《深圳晚报》在评论中所建议的：“从上游环节推进市场化竞争，降低非市场化的成本因素，同时确保铁路部门的服务标准得到执行，力促经营者提高服务质量。”这个问题，铁路部门想必不会弄不清楚，2017年春运，我们还会再谈高铁盒饭的问题吗?

漫画/付业兴□张 恒

责任编辑：白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