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城市管理者“赢在未来”的意识

□朱昌俊 (特约评论员)

中部某市，“工业兴市”是现任市委书记提出的核心战略，但对当地人来说，这个说法并不新鲜。原来，上上任市委书记就提出过“工业兴市”，不过他一届任期未满就调走了;上任市委书记接任后，就变成了“旅游兴市”战略。2011年8月，现任市委书记到任后，又重新变回了“工业兴市”。当地市民很无奈：“三天两头变，啥都没搞好。”(1月11日《人民日报》)

上任市委书记改“工业兴市”为“旅游兴市”，新书记又改回来。这类颇有段子式黑色幽默的城市发展乱象，很难说只是个例。而从近几年中央高层对该问题的多次强调，到媒体的反复聚焦，也可以看出这类问题在现实中的严重性。

官员的短任期与发展成果见效的长周期之间，本就蕴藏着一种矛盾。因此要化解城市发展随着主政者的易人而彻底改弦更张，首先要从正视并化解这一矛盾入手。比如，对于干部的考核，是否能予以全面的动态化、终身性?现在不少领域都建立了干部终身追责制，如重大决策和生态环境。但终身追责的触角，其实应该贯通于一名官员的整个职业生涯与整个履职状况，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衡量一名官员的“作为”与“政绩”。

在更大范围看，“流水的市长，流水的城市发展规划”，反映的也是一种急功近利的为官氛围。升迁也好，城市发展也好，不少官员都倾向于“捞快钱”。在这种急于变现的思维主导下，不仅城市发展的风险系数大大提升、产生不必要的虚耗，也同样加大了权力不规范运行的风险与隐患。一些官员不是靠踏实谋事赢政绩，而是将点子用在了其他旁门左道上，与这一问题的本质其实是相似的。所以，在官员的考核、考察上，就不能让那些愿意尊重科学和规律的“老实人”吃亏，应该让他们看到“赢在未来”的希望。

相较于城市“一把手”的变化，公众和专家们对城市发展一般有着更为长远和稳定的判断。若城市发展决策能优先尊重“大家的意见”，“一任市长一张蓝图”的现象定会少得多。这反证了城市发展“翻烧饼”现象的另一直接诱因，即“一把手”在城市发展思路上的话语权过大，而对重大决策机制的程序尊重不足。

在过去城市化起步阶段，大多数城市都拥有相对更大的发展空间和快速变现乃至试错的可能。这正是即便发展方式粗放，一些城市的发展仍能呈现出见效快、发展成果大于问题的良好势头的原因所在。然而现今，大多数城市都不再是一张可以随意涂画的白纸，城市发展对决策精细化、稳定性的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承受不起比“魄力”和“胆大”式的赌博试验，这更需要对城市发展方向的科学预见与持续坚持。

所以，以发展阶段论来看，十八届四中全会公报提出，健全依法决策机制，把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合法性审查、集体讨论决定确定为重大行政决策法定程序，这其实与我国社会治理和城市发展的阶段与实情是相适配的。而当前亟须做的，是将该决策机制和责任倒查机制尽快落到实处。

其实，当前社会各个领域的治理，都需要主政者有更多的耐心和对科学发展规律的尊重。要实现这样的常识回归，最关键的变量仍在于社会管理模式和权力运行方式的转变。政绩考核科学化、长远化了，约束权力的笼子更结实了，必然会有更多的官员愿意真正沉下心来，学会按规律办事，笃信“未来的回报”，城市发展才能获得更稳定的政策环境。

责任编辑：白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