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牛转型进行中

编者的话/6月18日，曾在蒙牛冰淇淋生产厂实习的网友爆料，蒙牛冰淇淋代工厂存在环境管理不善及抽检不合格等质量问题。次日，来自中粮系的“新帅”孙伊萍空降蒙牛60多天之后，首次正式面对媒体。

做企业总免不了要应对突发事件，而更引起外界关注的是，在中粮的“全产业链”理念主导下，中粮试图以注重奶源建设的“重资产模式”替代蒙牛此前的“轻资产模式”，孙伊萍要用多长时间带领蒙牛成功转型?请关注本期《蒙牛转型进行中》。

宁高宁接盘三年 “三步走”计划完成

6月19日，宁高宁爽约没有出现，孙伊萍当仁不让成为“新蒙牛，心沟通”发布会的主角。这也是孙两个多月来第一次公开露面。4月12日，她由央企中粮集团旗下中粮地产(000031.SZ)副总经理，接替任期届满的杨文俊出任蒙牛乳业(02319.HK)总裁。

宁高宁是中粮集团董事长。2009年7月，中粮联合厚朴投资以逾61亿港元收购蒙牛约20.02%股权，成为后者第一大股东;约两年后的2011年6月，宁高宁接替蒙牛创始人牛根生，就任公司董事会主席。

当日，不同于蒙牛此前面对公众质疑时的欠缺真诚，孙伊萍接受群访，承诺蒙牛会“追求有质量的增长”。显然，无论高管人选，还是企业文化，中粮入股近三年后，蒙牛已经初步具备了“中粮范儿”。而在宁高宁的筹划下，牛根生、厚朴投资持有的蒙牛股权先后悉数转让，蒙牛乳业创立13年后，与牛根生再无瓜葛。

三步走

熟悉的人都清楚，资本高手宁高宁对于数字“3”似乎有着某种偏好。

2007年，喜欢舞文弄墨的他出了一本名为《为什么》的书。书中的开言篇，宁高宁一连问了30个“为什么”;书中每篇文章都不长，千字左右，且大多曾经发表过，但从“文章”到“章节”到“书名”，近百篇文章标题大多是三个字，甚至以英文为标题的4篇文章中，Pro、GDP、SAB、SOE，字母也都是3个。

而在入股蒙牛乳业的过程中，一直强调战略性控股的宁高宁，也将中粮的“入主”计划分成了“三步走”。

第一步是让中粮彻底成为蒙牛乳业的第一大股东;第二步，为合作伙伴——厚朴投资全身而退做好安排;第三步，按照中粮的“全产业链”理念，全面改造蒙牛运营方式和企业文化，让“蒙牛奶里飘出中粮味儿”。

现在看来，未出3年，宁高宁已经把这三步一一兑现。

蒙牛乳业2011年财报显示，截至2011年12月31日，中粮集团持有公司股权28.06%;而在一年前，这一持股比还只有20.02%。这也表明，最晚不迟于2011年底，中粮已经将牛根生及其一致行动人手中的蒙牛乳业股票近乎全部吃进。

各种公开数据显示，2009年7月，中粮集团联手厚朴投资入股蒙牛乳业约20%股权的并购中，中粮和厚朴分别持股70%和30%，也即是说，彼时，中粮和厚朴持有蒙牛的股权分别为14%、6%。

而蒙牛乳业的2009年中报显示，牛根生及其一致行动人持有蒙牛乳业股权为24.53%;经过2009年7月售出约10.01%股份后，牛根生及其一致行动人仍持有公司14.52%的股权，这也是为何牛根生担任蒙牛乳业董事会主席一直到2011年6月。

2010年底之前，牛根生将其持有的一部分蒙牛股权进行了转让，因此，在2010年底，牛根生及其一致行动人持有的蒙牛股份也下降至8.29%。

2011年7月，中粮集团受让金牛、银牛、老牛等牛根生一致行动人持有的蒙牛乳业股份8.14%。这一数据得到了中粮集团董事会秘书殷建豪的确认。这也意味着，牛根生几乎将自己持有的蒙牛乳业股权悉数清仓。

嗣后的2011年12月，蒙牛四川眉山一批纯牛奶被检出黄曲霉毒素M1超标(下称“黄曲霉素事件”)，宁高宁震怒之下，向蒙牛派驻高管，插手企业运营事务成为必然。在此之前，中粮虽在蒙牛乳业董事会中占有3个席位，但对蒙牛的具体业务插手甚少，仅是向蒙牛战略事业部派出两位中层经理。

至于6月15日，厚朴投资向丹麦乳业巨头Arla Foods Amba(中文名“爱氏晨曦”)出售约6%蒙牛股权，更显示出宁高宁在资本市场纵横捭阖、左右逢源的高手本色：一方面，厚朴作为财务投资者势必要寻求退出;另一方面，自中粮地产就任蒙牛总裁的孙伊萍，虽然曾在中粮可口可乐装瓶系统接触过快消企业运营，但毕竟缺乏乳业实战经验，爱氏晨曦作为全球排名第五位的乳业巨头，无疑将为中粮全面改造蒙牛提供强有力的专业背景支持。

“有质量增长”非易事

与牛根生、厚朴投资先后“金蝉脱壳”不同，中粮集团在此前庞杂的产业链中，以蒙牛作为乳业突破口深度切入以后，孙伊萍如何带领此前因乳品质量事件而频遭炮轰的蒙牛成功转型，实现“有质量的增长”?这绝非易事。

“在蒙牛，我主要做三件事。”孙伊萍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首先是熟悉蒙牛，了解经营状况。第一步就是组织全体员工进行大讨论，探讨公司未来的愿景、使命和价值观，最后形成共识，希望形成健康的企业文化。

“第二，在质量体系上进行了更深入细致的梳理，希望可以从多方面完善质量追溯机制，加强前端特别是奶源的质量控制，但质量不仅是检测出来的，有了好硬件、系统，还要靠全过程中蒙牛一线质量检测、管理人员的责任心。”孙伊萍说。

此外，孙伊萍将要迈出的第三步，是梳理蒙牛的产品体系。孙伊萍在超市中发现，各乳制品公司的产品都非常相似，而未来，她希望能够联手国外合作伙伴，进行产品创新和研发，开发蒙牛的独特产品。

而在蒙牛全面“中粮化”的问题上，孙伊萍表示，自己到蒙牛担任总裁，并不代表“全面接管”，自己经过了董事会层面挑选，董事会希望在战略层面能给蒙牛更好的指导和方向。

“从中粮角度来看，我们一直在推动Arla Foods入股。至于这几年公司对蒙牛运营满意与否，主要以财务指标为依据。从这点来看，中粮觉得不是不满意;而董事长对蒙牛这几年表现不满意，主要还是对蒙牛目前承担的社会责任、食品安全、质量控制这几个方面不满意。”殷建豪称，蒙牛“其实还是独立公司，中粮只是一定层面上介入公司运营”。

安全问题仍是难点

这样的说法当然很难让人完全信服。毕竟，自2004年到中粮集团赴任以来，宁高宁一直在筹划中粮集团的乳业切入点。

而在2011年底黄曲霉素事件之后，宁高宁该如何解决蒙牛可能不时爆出的乳品质量问题?

据蒙牛乳业副总裁白瑛介绍，截至目前，蒙牛约82%的奶源来自集约化生产的牧场奶，蒙牛目前已经设立了100%全资子公司——内蒙古富源牧业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富源牧业”)，专为蒙牛配套奶牛养殖和牧草种植。

不难看出，近20%的散装奶收购，仍然是蒙牛发展中随时可能遇到的潜在隐患。

要自建规模化牧场固然可以保证奶源质量更可控，但随之而来的巨大资金投入及牧场管理人才缺口，更为让人头疼。在需要兼顾业绩指标的发展压力下，“轻资产运营”的蒙牛如何成功实现向“重资产运营”转型的“软着陆”。

按照孙伊萍的规划：新蒙牛的质量管理体系由质量安全管理中心、营运质量管理中心和奶源质量管理中心三部分组成。质量安全管理中心负责蒙牛今后与国际接轨的质量标准规划、设计，这是蒙牛质量行为的核心，负责人为3月刚入职成为蒙牛总裁助理的王艳松;而营运质量管理中心则由此前的质量规划与营运“两位一体”，变为单纯的营运执行体，负责人为蒙牛“老人”白瑛;奶源质量管理中心则规划由王艳松负责，执行归原奶源负责人王富统筹。

“那是签了责任书的，压力确实很大。”白瑛称。

即便如此，“事故”还是不请自来。

6月18日，有曾在蒙牛冰淇淋生产厂实习的网友爆料，蒙牛冰淇淋代工厂存在环境管理不善及抽检不合格等质量问题。

“此次非质量事故，是现场管理问题，已对现场责任人做停职处理。”孙伊萍回应本报称。

本报实习记者李冰对本文亦有贡献

记者观察

转型不简单

3年，以逾18.3亿港元的成本赚取3.7亿港元，收益率20%多一点，这就是厚朴投资作为财务投资者入股蒙牛乳业的表现。

至少从账面上看，这样的收益难言让人满意。但对于厚朴投资掌舵人方风雷来说，这或许也是一个可以接受的价码。毕竟，该公司最初的两位创始合伙人已经退休，而蒙牛乳业的未来，变数仍然不少。

那么，牛根生又为何舍得将自己一手创建并带大的蒙牛股权近乎清仓?

宁高宁和中粮对于蒙牛股权的兴趣是一方面，毕竟，中粮一直强调尽量控股入股公司;另一方面，业界多认为，牛根生其实是成功实施了“金蝉脱壳”，犹如汇源集团董事长朱新礼当年欲将汇源果汁高价转让给可口可乐一般。

不同的是，朱新礼的高价转让因为商务部的所谓“反垄断”干涉，最终被否决，直接导致朱新礼的如意算盘落空：朱新礼除了持有汇源果汁罐装业务外，其还投资了大量果园，种植果树、生产原汁，属于汇源罐装业务的上游。而对于牛根生，虽然尚无准确信息显示其持有牧场，但现代牧业(01117.HK)一直被认为背后有其身影。

公开资料显示，现代牧业属于蒙牛乳业的上游供应商，由其提供的牛奶约占蒙牛全年采购奶源份额的10%。而现代牧业董事会主席邓九强，即曾是蒙牛乳业原董事会副主席;截至2010年底，还曾作为牛根生持有蒙牛乳业股权的一致行动人。

有趣的是，蒙牛乳业原CFO姚同山离职后，亦创办了一家类似于现代牧业的公司——圣牧高科，现在同样是蒙牛乳业重要的上游合作伙伴之一。

当然，对于亟须稳定奶源供应商的蒙牛乳业来说，100%自营自建牧场，一方面没必要，另一方面也无可能，涉及投资金额过大不说，主要牧场的“圈地运动”不占先机也会让投资成本更加高企。同时，由于不少牧场是由原来的养牛个体户采取带牛加盟等方式成立，其间还涉及复杂的社会问题。

从这个角度亦可发现，销售额仍在较快速增长的蒙牛乳业，由“轻资产”向“重资产”模式运营转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