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林：经济管理体制尚无根本转变

CQMM2016春季预测发布会上，中国社会科学院特聘顾问、原常务副院长王洛林教授表示，现在经济上出现问题，从根本上说，是因为长期以来粗放的增长方式没有得到及时的调整和改变，新的增长方式远远没有形成。

以下是王洛林演讲实录：

学习了厦大的报告很系统，条理清楚，要做今年的预测不是很好做，能够写这么清楚是很不容易的，提两个意见。

一、政策建议不够具体，如果给实际部门看，我们今年到底该干什么，不太具体，看了两遍有个印象，应该做加法，不应该做减法，到底具体该做什么，哪些该加，哪些该减，不是很清楚。

其次，对于经济结构调整，报告里有一句话：“经济减速是经济结构调整的进程开始减缓。”从有些方面是这样，经济一直下滑，大的结构，从数字来看确实有点减缓。

但是我觉得在经济下滑或者说经济比较困难的时候，它往往是会对结构调整起一种推动作用的。

本来改革、结构调整应该是在经济发展很好的时候来进行。但实际上这个中间，往往是经济遇到困难，才迫使我们的政府部门和企业进行结构调整。比方说创新或者是改进技术，很多企业如果不是很困难，不想改进。真遇到困难了，有的企业就垮掉了，有的企业就会做一些改进。现在在结构调整上，在创新上确实有一些比较明显的进展。

还有高培勇讲的，他说财政困难会迫使中央权力下放一些给地方。这也是因为经济困难而促使我们在体制上，在结构上做一些调整和改革。这种情况单单拿数字是算不出来的，但是我们在预测的时候，要把这个估计在内。否则简单地说，好像经济下滑、结构调整也不行，因此，不能够让它下滑，这样讲简单了一点。这个是对报告提的建议。

至于我个人的看法，看了这个报告，这一段时间学习了一些文件，也看了一些学者的文章。给我印象比较深的有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习近平总书记讲的，在一次经济领导小组会议上，搞清楚现状是什么?这句话我很赞成。意思就是我们对现状要实事求是。我觉得不光是对现状的看法要讲究实事求是。对于过去几年，至少是新世纪以来，这十几年的现状，也应该实事求是。对于未来也要实事求是。对于过去，我们现在对2008、2009、2010年，那个时候的政策到底怎么看?始终没有讲清楚。

看一看当时的政府工作报告，说2010年两位数的增长是奇迹。现在看是不是算奇迹?我们今天严重的产能过剩，是不是在一定程度是当时这个“奇迹”的后遗症呢?现在也不讲，也不去总结，也不去评价。这样至少我们研究工作是应该实事求是，否则我们对现状也很难做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这是第一点，就搞清楚现状是什么?我很赞成这句话。

第二点，我看了一个英国学者的文章，不要浪费机会。经济危机，经济下滑当然不好。但是特别对于我们搞研究工作的人来说，或者对于经济主管部门来看，在经济下滑、经济遇到困难的时候，刚好是一个学习、提高很好的机会。很多高速增长过程中间所掩盖的矛盾，在这个时候都会显现出来，也使我们对于经济方方面面看得更清楚，有助于我们进行深入的研究。所以从这个意义来说，特别对于我们经济研究工作者来说，这是一个深入研究的很好的机会。

我们现在经济下滑，没有管它叫危机，但是这样一种出乎意料连续的下滑，到底怎么看?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有各种不同的说法，到底哪一个说法更符合实际?上面也没有一个结论。所以我们恐怕更要做一些深入的研究。

我个人的看法，今天经济上的问题，从根本上说，是因为长期以来我们的增长方式是粗放的，而且没有得到及时的调整和改变。原有的那样一种增长方式快走到头了，新的增长方式远远没有形成，而出现目前的情况。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在老牌的市场经济国家，它是一个自然过程，随着市场竞争，随着技术的改进，增长方式慢慢在转变。我们这种体制的国家，它一定要来推进、改变我们的管理体制。因为粗放的增长方式，是和高度行政化的管理体制是相适应的。所以苏联的这种方式，前苏联70年代就讲要转变增长方式，一直转到苏联垮台也没转过来。

我们在90年代提两个转变，转变增长方式，转变经济管理体制，这是完全对的，这两个一定要一块儿转才好转，一直到今天这两个转变都没有完成。原因是什么?我觉得还是我们的管理体制没有得到根本的转变。这样讲的意思并不是说现在只去抓改革，不抓经济增长。我的意思就是我们要搞清楚到底今天的情况根源在什么地方，否则又去挽救经济增长，又去追求GDP，就会使我们的改革倒退了，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也是看了一位经济学家的文章，他有一句话，不能用20世纪的眼光来看待21世纪的问题。我觉得这个讲的很好。

我们20世纪的时候，常常用19世纪的经济学家的观点来研究。21世纪更是经常用20世纪的眼光，甚至我们在做模型，搞公式的时候，都是20世纪的。我们有没有考虑一下新世纪以来，我们整个世界经济以及我们国家经济出了一些什么新的情况，新的问题?因此，我们的研究方法也需要做一些改进。我们要研究全球的经济发展有些什么新的规律?那么我们中国的经济发展有些什么新的现象?就使我们研究方法跟上形势的变化。

现在外国人在这方面有很多的著作，比方说有一个日本学者，他说：“全世界各国都犯了日本病。”。那么“日本病”到底是什么?我们是不是各个国家都犯了“日本病”?这个确实也值得研究。

现在也有的外国人说，中国目前整个世界处于产出期理论所讲的下降周期，到底是不是这样?产出期理论在多大程度还适用于今天的世界，今天的中国?所以对于这些问题，我们的眼光也可以放大一点，一起来考虑。

这个纯粹是提出来一些设想，谢谢!

(未经发言者本人审阅)

责任编辑：白岚